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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亦羽已经有600年没有如此的渴望血腥与杀戮了。画尸人血战一役,鲜血如廉价的染料一样涂满整个山头,肉体支离破碎,灵魂在他体内怒吼,世界犹如变做了末日的洪炉,残忍而饥渴的毁灭着一切生机。但奇怪的,站在那鲜红的世界里,他的内心深处却越来越冷静与宁静,冷静的近似苍白,宁静的近似麻木。
天授画尸人存在的意义,天授画尸人的痛苦,天授画尸人的终结,这世间万物的对错、黑白、真假,生存的意义,力量的用处,妖怪和人类之间的理解与敌对……所有的一切,他穷尽几世的思考与追寻突然就变得毫无意义。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弄清天授的来历?为什么一定要终结天授的痛苦?为什么一定要去思考一件事的对错?为什么要想这么多?这些本就不是他能明白,更不是他可以左右的。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造物主,那所有的一切,生物与非生物,不过都是造物主的玩偶与消遣。他又何必卖命的去表演,让那个造物主兴奋呢?
于是,他要用了上百年的时间去压制那些体内的封魂,然后,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模式去生活――像是普通人,却没有普通人该有的欲望与情绪。
冷淡的人,这几乎成了之后五百年别人对他的唯一评价。
但自从遇到孟久后,他的生活突然就变得乱了套,似乎是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运转,令他无暇控制自己的脚步。与此同时,那些一度被他抛弃的情绪和欲望也在不知不觉中滋长。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追寻的,到底能不能称之为欲望……
而这次和宋肖的再遇更使他确信,命运之神已经将绳索套在他的咽喉,牵着他按照既定的未来前进。
但即便让他经历这个般若幻境也是命运的安排,即便他没有力量去改变未来的安排,他依然感到无法遏制的愤怒!他非常清楚他将在这个幻境里看到什么,而那些也正是他永远也不想再去碰触的记忆。在这个般若幻境里,即使连他都模糊了的记忆,也会被无比清晰的再现出来!
“亦羽,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而杜亦羽的瞳孔也在瞬间收缩。
“不是让你去帮赵员外背尸吗?钱呢?”那个声音带着一种厌恶的语气叨唠:“你是不是又惹事了,啊?”那声音顿了一下,又自顾自的说道:“尸变?尸变你就不背了?反正你被咬两口又不会死!”
杜亦羽终于转过了身,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后,瞳孔还是瞬间的收缩――那个在这一世父母零散的肉块旁捡到他的女人,那个将他当作赚钱工具的女人。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那个女人一瞪眼,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你这个小兔崽子!别他妈跟我装人,你根本就是个怪物……”那个女人还想继续说下去,杜亦羽却突然挥手劈下,一道白光瞬间就将那个女人砍成两半。
杜亦羽冷冷的看着那女人吃惊的表情与渐渐消失的身体,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般若幻境,即使他已经明显的找到其中的破绽,却依旧无法破解。而这仅仅是开始,幻象会随着他的反击而越来越接近他的内心深处……
杜亦羽有些呆愣的看着远处再次走来的这个女人,原来,这个在他恢复前世那些记忆前一直抚养和利用他的女人,为他留下的伤痛并不如他想像中的强烈,否则,这个女人不该是第一个出现的幻象。
哈,亲情、利用和背叛,这些对普通人来说足以撕心裂肺的伤痛之于他,却只是最最表层的伤害。杜亦羽真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还是该怜悯自己了。
“我早就劝姐姐不要嫁给那个男人,怎么样?他果然不是人,不然怎么可能生下你这个妖怪?!我为什么还要收养你?我为什么要善待你?你是妖怪的儿子!”那个女人的额头带着一个血洞,以至于一个眼球已经滑落到眼眶外,似乎随时都会掉落的样子:“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很可惜,那个男人并不是妖怪,而我却是个连妖怪都不如的天授画尸人。”杜亦羽低低的自语,眼中的神情却越来越冰冷。当年他恢复记忆后立刻便打算离开这个女人,可就在他恢复记忆,能力渐渐苏醒的那天,那只住在他家厨房里,一直都很温顺贪吃的妖怪突然的抓狂,发疯一样的攻击他。却没想到,首当其冲的竟是这个女人。
被画尸人攻击过的低等妖怪,完全有可能会在突然面对一个画尸人时,因恐惧而抓狂。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害得他陷入般若幻境的天授,就是最喜欢攻击妖怪的一个!
杜亦羽没有一丝犹豫的再次结束了那个女人的幻象,尽管他儿时的记忆里对这个养大他的女人感情很复杂,但仅仅是一个幻象,是不可能令他产生任何作用的。
那个女人再次消失了,周围突然变得安静异常。而杜亦羽却反而盘腿坐下,来吧,不管是什么幻象,尽管来吧。
空气不知何时变得有些粘稠,光线也变得更加的昏暗起来。脚下的大地在杜亦羽的眼前发生着变化,一座座山峰抬起,又有一座座山峰落下,水声骤起,一条河流悄然出现在不远处。炊烟袅袅,河边村落自浓稠的空气中渐渐显露,鸡犬声闻,人声嘈杂,恍惚间,时空彷佛倒流回千年之前――那是天授画尸人鼎盛的时代,那是杜亦羽初次降生于这个人世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