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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清在黄府待了近一个月。
而在这一个月中,他只教了黄药师最基本的内功心法。
只是,按照黄药师的才智,三天足以他理解,当年连清自己也不过用了五天。看上去近乎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实则很重要。有时候,最基本的东西,往往是最容易产生误解的。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明白了,但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完全理解,然而那时候,最初的误解也已经成为不可挽回的瓶颈。
所有高深的内功心法从根本上都是由最简单最基础的演化而来。若连清如今只想培养一个普通的高手,那么他只要让黄药师学尽天下所有的高深的武功便已足够。但如果是想让他成为一个绝世高手,那么,远远不够。
但凡至高的武林秘籍,传到后来,大部分学会的人都走不出一代不如一代的怪圈,以致于到后来,徒留下秘籍,武功却逐渐没落。
“武学的至高境界不是沿着前人的路前行,而是辟出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那些有家传武学的人往往不会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永远都没有办法超越前人。
这些道理,连清懂得得太晚了,直接导致了他只能沿着八寒红莲之功所制定的方向修炼,被束缚在前人的限制中。
“不要小看这些简单的基础,终有一天,你会受用无穷。”
似乎是看出了黄药师的不在意,连清十分认真地告诫道。
傲是好是坏,端看这个人傲在哪里。
在他看来,黄药师虽然在幼时有过一断令他的心智快速成长的经历,但他的身上,还遗留着几分世家子弟的清高,不经意间,就会表现出来。
所以,连清只能以师傅的威严敲打他。
天赋高的徒弟并不一定好教,太过恃才傲物,很可能会将自己的才华磨灭。
另一面,于黄药师而言,他的态度也由不在意而转为认真。
他是个聪慧的少年,一点即通。
当然,这个转变有一部分的原因来自于一大箱的绝版书籍。他不知道连清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这个装满了古籍的木箱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自己的书房的,只能感到,他因为看到这些书籍而升起的喜悦之意。
这些书的内容十分广泛,主要是天文地理、医卜星相、八卦算数、阴阳奇门这四大类。和以往把重点放在圣人大道,治国利民的老夫子不同,连清并不在意他在其他兴趣上耗费精力。就凭这一点,足以让黄药师对他另眼相看。
除此之外,连清的教学方式也并不古板,虽不是寓教于乐,但亦不会让人感到无聊。黄药师表示,之前在某些古董老头子的课上睡着,绝不是他的错,真的是因为他们讲得太无趣,乏味的语言堪比催眠的乐曲。当然,他也绝不会承认,他似乎,有那么一点欣赏这有生以来的第一位师傅。
只是,这两人的同卧一室,双方皆是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困扰。
连清本身就是不易沉眠的体质,在身边多出了一个人之后,便更加难以入睡了。他对黄药师还没有信任到可以在对方面前酣然入睡的程度。由此,让他的心情略感不爽。
本着不能一个人痛苦的原则,连清觉得师傅有事,徒弟也应当适当承担。
于是——
“药师啊,忘了说,你手中拿着的杯子好像是我刚才用过的。”
在黄药师拿着瓷杯喝了一口水后,连清笑容灿烂地对着他说道。
闻言,黄药师在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吞下这口水,还是吐出来。
他的洁癖有些严重,几乎从不和人公用杯具餐具之类的东西。能够接受连清与他共处一室已经是做了很大的让步的。
在欣赏够了黄药师的纠结与扭曲的面容后,连清才挂着欠扁的笑意,慢悠悠的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我刚才用的是那个杯子。”他拿起右手边刻着几根翠竹的瓷杯在黄药师的眼前晃了晃。
黄药师表示:真想一拳狠狠地揍在他的脸上,如果不是他打不过他……
“乖徒儿,这样是不行的。”连清若无其事地将手拍在了黄药师的肩膀上,就像是刚才真的只是他记性不好,“你今后行走江湖,即使能自己带碗筷,你还能自己带床榻被子吗?要知道啊,客栈的房间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住过,这个店小二是怎么打扫的你也不晓得,要是他很粗心,而前几个客人恰巧又是那种从来不洗澡喜欢抠脚挖鼻的人……”
“你够了!”黄药师重重地放下杯子,发出“咚——”地一声。
他觉得自己在听下去,就会吐了。
——如果不是我打不过你,他恨恨地想……
啧啧,脸色真是精彩啊。
连清倒不是时时刻刻将师徒之间的尊卑上下放在眼里的那种人,所以作为徒弟的黄药师即使语气不佳,他也不会生气,甚至,他觉得,让其有从容冷静的状态变得失态跳脚,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同时,也会令他产生一种良好的成就感,堪比成功地算计了敌手。
明明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少年,装什么成熟啊。
少年人就应该有少年人的活力,只是,活力并不等同于火气这一点,他无视了。
所以说,未来东邪喜欢坐马车出行不是没有道理的。
如此种种,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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