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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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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皆是素白一片,盈盈飞雪纷扬洒落,清空之下四处透着冰雪的气味。晨间金芒铺满雪地,如白绸泛着柔光。不远处红梅怒放,映雪而立,风中傲然,却有幽香渺渺而来,冷幽清明。

一人孤身立于一树红梅之下,手托一支红梅,低头嗅其盈盈暗香,秀水之色的披风于风中静静舞着,近了隐约可见其衣袖处银蝶暗纹。轻托红梅的手修长白皙如玉,乌发半挽,青丝及肩滑落,倒是生生带出几分旖旎之意。绯色薄唇轻扬,笑意几分,雅致几分,晨光之下纤长睫毛恍若翩飞的蝴蝶,于眼睑处投下一片浓密阴影。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放下手中红梅,偏首而去,果见那人正于不远处瞧着自己,不觉心情甚好,具是眉眼含笑着问道,“左将军觉着如何?是这素雪美,还是这红梅更丽?”

“这世间于我而言最美最丽者莫过于军祭酒,其他皆不得入我眼,不知军祭酒意下如何?”朗声而笑,男子面目棱角分明,英挺非常,气质如高山似青冥,磅礴浩然,只看向那红梅之下人时方才露出温和笑意,半是宠溺半是无奈。

几步之间男子便已然走近,一把将清雅之人搂进怀中,十指交缠,微怒道:“这雪景却是美的很,然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九清,莫非你是想日后我日日派人看着你不成?你家小九上次来就因为你踏雪受风寒一事将我骂的狗血淋头,便是谢混都未曾免得了,竟是被一小娘子说的掩面而逃,可见其功力,你若是再病上一次,唯恐这军里上至将军下至普通士卒都要遭殃一次。”

“你们如此竟是将我当成宝了不成?上次谢将军就因着身子一事又对我耳提面命,未曾想今日你竟也是这般?”怀中人微微摇头,几分不敢苟同,传来气闷之声,想来是被拘久了,泥人还有三分脾气!

“哈,谁敢惹你不痛快?祝家七郎,江左凤凰,如今已是江左四杰之首。于会稽不过短短三年便已得军心民心万千,谢将军昨日还说我这是修了什么福才得了你这么个宝,我马家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未曾有错,此二人便是四年之后的祝熙之与马文才。已及冠成年,祝熙之便得了父亲赐字——九清,只为叫其凡事心中清明。三思再三思,灵台清如汜,仰首问九天,无愧亦无疵。

马文才之表字倒也是其父马宁致给取得,只是未曾用心,顺口得了一个“明非”,乍一听不过叫其明辨是非罢了,至于是否有其他深意,谁也不知。好在马文才亦不在意这些,得了表字也就罢了。

掐指一算,如今已过四年,于孙恩起兵不过还有了了四年时光,如此时间说短不短,然若说长亦决计不长,许如今你还觉着时日尚远,明日兵乱已到眼前,而马家与祝家悄悄资助之人即后灭东晋的刘裕也会于此战显露而出,其后不过十多年时间便一手覆灭东晋,一统南北,实乃乱世枭雄。

“谢琰将军那边如何,孙恩之事可曾重视?”祝熙之垂下眼眸,如今时候他们已是离弦之箭不得不发了,孙恩此时恐早已萌生叛变之心,虽他恨不得孙恩早些起兵也好叫刘裕早早露于人前,紧着脱了桓玄,此种暗中相通之事却是艰难,毕竟以桓玄之疑心还需谨慎再谨慎,然他亦是不想谢琰于此殒命。他早早提醒谢琰不可小视孙恩此人却从未见效,只因谢琰此生才华横溢,从未得败,心中自是自满自傲的,如何看得起孙恩这平时名声不显之人。只是正是这轻敌之心叫谢琰兵败如山倒,更连累其长子与次子同他一起命丧黄泉。

马文才闻得此也只轻叹一声道:“我今日方才觐过,却是无用,他如何也不信,不过如此说来也是,谁也不会料想这平日安分守己之人竟是有这般心思。我们所得情报手段皆是非常,若是将其给了谢琰,恐与刘裕之事会叫其察觉,遂······”

微不可闻的长叹一声,果真这历史不可更该,他便是有心想救其父子三人一命也是不能了,如何也不能曝光他们与刘裕之事,否则马家祝家等不来刘裕一统天下便先亡了。好在谢混那时不在会稽,逃过此劫难,虽日后亦是被刘裕所杀,然若是以他们与刘裕情分,或可周旋一二,便是假死也是行的。

“郎君,柳郎君与英台娘子已到了,现正于屋子里等着。”

清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不远之处,恭声说道。

祝熙之一推马文才从其怀抱中挣脱开来,虽闻自己妹子来了却不见半点欢喜,只因他与马文才要离了这会稽同谢混一样往建康而去,此处往后厮杀再与他们无关,孙恩之事他已是竭尽所能叫谢琰莫要掉以轻心,如今收效甚微他亦是无可奈何。本欲留下,想着无论如何即便改变不了历史必然亦能于战争之中起稍许作用,至少他这军祭酒于军中还是有些威信的。奈何一月之前,建康来旨,竟是将他与马文才同谢混一起宣往建康,如此一来他真就有心无力了,不论一等世家如何不将司马家族放在眼中,然这明晃晃的圣旨你怎样都不好明面上与其相抗。今日便是柳宣与祝英台来接他们一同往建康去的时日。

二人携手往屋子里头去了,抬首之见一双璧人对弈正酣,黑白子绞杀的异常惨烈,棋力竟在伯仲之间。

祝熙之立于祝英台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只嘴角微微沁出一丝笑意,他是看出此一局英台必定要输的,越往后头柳宣越是沉稳,英台却是显出几分急躁了。他虽自己棋力弱的很,每每与英台对弈几乎中盘认输,然于观棋之上却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果真不出所料,英台终是输了两子,垂丧着脸好不难过,以她的棋力再没输的如此惨过,就是父亲与她对弈亦不过输半子罢了。

“柳子重,我是女孩子,你莫非就不能让着我些么?”如玫瑰花瓣的红唇微微嘟起,面上一副赌气模样,祝英台恶狠狠的等着对面笑如春风的柳宣,想是如今心情必然好的不行。

柳宣一边收起棋子一边笑眯眯道:“若是我让了你,恐此刻你只会说我不将你放于眼中,左右都是你有理不是么?再者,我可不管谁是女郎还是郎君,执子之时便不再有男女之分,除非是我妻子,他人我再不让的。若想叫我让你自是可以,嫁我便好!”

柳宣说此话之时英朗的面上尽是狐狸般的狡黠,带着三分邪气的气质却让其多出一份魅力。眼看着祝英台因他之话而面上浮起红晕,脸色涨红,却是笑得越发妖孽起来。

“柳子重,你······”祝英台本就伶牙俐齿,谁遇见都得退让三分,偏偏从万松书院相遇伊始,她每每与柳宣斗嘴都必输无疑,总是将自己气得呕血,而那总与她作对之人却是笑得眉眼具开,怎叫人不生气,“柳子重,你怎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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