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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你还有撒手锏啊?”青格勒图笑着递给我一支烟,但是我拒绝了,“会不会是私下里把老黄抓住暴打一顿让他交代黑手的名字啊?你要知道,真正的黑手是不会露面让老黄知道底细的,能够和老黄直接见面交流的肯定都是外围的喽啰,浮在水面上的都是河鲫,真正的老甲鱼都趴在河底的淤泥里面做缩头乌龟,他们可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地上钩。”
“你看我有那么傻吗?抓什么人啊!我的意思很简单,而且我也实践过,那就是我再次做个潜伏者,跑到老黄的队伍里做卧底,打探一些内幕消息出来,你看怎么样?”
对这个方案我还是有一些底气的,因为上次的真假潜伏已经教给了我一些潜伏的基本技能和经验,“虽说前几年我的那次潜伏是被利用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什么都没学到啊,起码从心理素质和性格掩饰等方面我还是有一些心得体会的,这些对于一次成功的潜伏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没有真正从事过潜伏的人是不会理解的,这是一种难得的经历,应该算是我的撒手锏吧?”
“你他妈的就扯淡吧!潜什么伏啊?你连潜水都不会!”青格勒图再次断然否定了我的最后一个方案,“经验和技巧有什么用,关键的问题还不是在于人际与沟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没有足够的社会阅历,有再多的专业经验都是白费。你想想看,老黄是你的师傅,你怎么潜伏啊?穿件隐身衣?你就不怕在荒山野岭的草场上被老黄打死了喂狼?”
“我说的是潜伏又不是埋伏,老黄看见了能怎么样啊?”我知道青格勒图误解了我的意思,“据说老黄他们现在盗墓遇到的最大困难在于找不到适合探墓的具体地点,他们压根就没有一个人是鲜卑墓葬方面的行家里手,他们现在就像是一群没头的苍蝇一样盲目地打转转。他们的这种软肋正好是我的强项,抛开专业水准不谈,我很熟悉霍尔特山,而且在上次的探墓活动里,我已经基本可以锁定真正的鲜卑王陵墓在什么位置了,只是当时由于警方的收网而中断了发掘。老黄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北上蒙东地区了,我可以单独和老黄联系,就说可以帮助他寻找鲜卑王陵墓,凭借这个条件来换取一定的经济利益,这是一种等价交换,甚至对于老黄来说这是一种超级划算的智力投资,是可以换取超额利益的,我猜想他不太可能会拒绝,再说他现在属于病急乱投医,这个方案我看还是比较靠谱的。”
“不行不行!你的方案完全都是胡思乱想的结果!你一个南方的大学老师,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跑到霍尔特山,那还不把老黄给吓到,他的性格我太清楚了,谨小慎微,惧怕任何的风吹草动,你的贸然出现肯定会被他怀疑的。现在咱们假设你可以潜伏进去了,但是你觉得以老黄那样的为人,他可能会把一些内幕的消息透露给你吗?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有些事情老黄也未必是完全清楚的,真人不露相,从老黄身上不太可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青格勒图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连续否定了我的三个方案和建议,这些想法可是我在宾馆的房间里耗时一周的思考结果,现在却没有一点被采纳的可能,甚至连一星半点儿的启发意义都没有。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也让我长长见识?”我不再理会青格勒图的诧异目光,直抒胸臆是一种美德,我发现果篮里的樱桃比较有味道,可以与杭州水果超市里的进口车厘子媲美。
青格勒图似乎对我的态度并没有在意,他还是那副神情,完全不是在天津的时候与我谈事业和理想时的态度,我当时还很赞赏在这个浮躁拜金的社会氛围下还有人在和我谈理性,而且还不是中学生。
“云飞,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夺取蒙东集团领导权的问题,但是就现在咱们的处境与实力而言,咱们还没到最后一战的时候,时机不成熟,我的想法是循序渐进,就是按照公共选择理论大师林德布罗姆的渐进理论来逐步推行我们的计划。”青格勒图大学读的专业应该不是管理学,更不可能是公共管理学,看来他在忙碌之余还不是只顾着享受人生,还是看了一些对现在和未来都有点儿实际意义的书籍。
“想要控制一个人,方法很简单,无非是威胁、利诱或二者的结合。我们可以考虑威胁老黄,但是我们没有掌握能够从实质意义上威胁到他的犯罪证据,就算是我们利用老黄其他一些劣迹来检举告发他,但是也不太可能获得我们想要得到的信息,反过来还会暴露方向和自乱阵脚,那就有可能给对方以反击的机会,这样的事情咱们暂时不去计划。其实我觉得从利益诱惑的角度倒是完全可以与老黄进行一些交换。我太熟悉老黄的性格了,他就是为了眼前的利益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未来,他就是这么一个蝇营狗苟的小人物,利欲熏心,目光只能看到眼前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这种性格其实很容易加以利用,我现在不是还在蒙东集团拥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股份吗,虽然不能够左右集团董事会的决议或任命,但是这也不是一个小份额,假如我用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来换取老黄的合作,我看还是有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呢?”我觉得有点儿奇怪,“老黄现在是蒙东集团的总裁,虽然他的股份还不到百分之三十,但是他和他的心腹们的股份相加已经过了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老黄他们在程序上合法地拥有整个蒙东集团的决策权和管理权,他不太可能会为了多余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来出让整个集团。”
“废话!谁说用股份换管理权了啊?没有占优势的股份还奢望什么管理权?”青格勒图不再征询我的看法而直接表达着自己的想法,“我的意思就是把我自己的股份完全送给老黄,让他本人在蒙东集团内部成为当之无愧的老大,拥有股份上面的绝对优势,这样即使遇到外在力量的干涉,只要不是黑道出手,只要还是按照程序办事,老黄就有了与他背后黑手相抗衡的实力与底气,这会在实质意义上对老黄与他身后的势力造成潜在的割裂。毕竟老黄也不愿意只是充当一个代理人的角色,蒙东集团的传统产业的盈利能力还是比较可观的,放着这么大的一块蛋糕不去享用而跑去挖坟,我看老黄的心里也不会太舒服吧!”
“那你的股份不就是完全没有了吗?”我不理解青格勒图为什么会如此孤注一掷,毕竟最后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他与蒙东集团唯一的联系纽带,假如失去了股份,那么蒙东集团就与其创始人彻底断了联系,双方不再有什么关系和瓜葛了。“没有了股份,你还谈什么恢复在蒙东集团的地位呢?你这不是自断手足吗?”
(二)“自断手足?那么假如不放弃这最后的股份,难不成咱们就有了翻盘的胜算了吗?”青格勒图深沉而自信地表述心中酝酿许久的计划。
“在社会发展的完整供应链中,物的因素是最弱的,物是供应链里最低级的环节,而人的因素在整个链条中起着绝对主导的作用,只要有了合适的人,获得什么形式的物都不在话下。目前我手里拥有的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是我的护身护,反倒是我身边的一枚潜在的炸弹,老黄背后的神秘人就是因为忌惮我还持有蒙东集团的股份而想把我彻底排挤出蒙东地区,甚至不排除在某个时候打算干掉我的可能。这点儿股份对我而言没有太多的实在意义,既不能左右董事会,又不能牵制老黄,更不可能挖出老黄背后的黑手,除了给自身增加危险以外,这点股份还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用处。我现在打算用这点儿股份与老黄做一笔交易:我不但不谋求夺取蒙东集团的领导权,我还会把自己的股份让给老黄来巩固他在蒙东集团内部的地位和实力,作为交换的代价,老黄必须要为此付出一点信息,仅仅是付出一点信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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