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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礼部大臣以及各院大学士站了出来。他们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颤颤巍巍,好像一股微风就能将他们刮倒,但他们的意志却坚如磐石,远比外表难以撼动。
“陛下,一怒杀人,不智。”
“陛下,随意斩杀肱骨之臣,大煌的不幸啊!”
“陛下……”
“好了,不要老陛下陛下的。”欧阳广语气不善,一抖龙袍。“这里的有哪一个是肱骨之臣?朕若没记错的话,七天之前的朝会上,宁大人还公开弹劾过这几位太后的'重臣',说他们乱政祸国,言犹在耳。怎么,今天就变了?”
欧阳广瞪了一眼面前的宁冲大学士,语带讥讽。
老头儿气定神闲,微微低头,并不认错,但心中吃惊,没料到皇帝记得如此清楚。“就算他们不是肱骨之臣,陛下也不该随意斩杀!”
随意斩杀?
“这个奸佞,伸手来扯朕,意图不轨,乃是大罪,如何是随意斩杀?”
“就算他有不敬之处,他好歹是太后的人,陛下难道没有对太后有丝毫敬畏与退让吗?”宁老头据理力争,额头微微昂起,摆出一幅清高冷峻,誓死谏言的架势,似乎只要昏君敢反对,他就要以死明志。
欧阳广冷笑两声。“太后的人就该目无君主,为所欲为?”
“无论如何,也该禀告太后,让太后定夺。”
“国法在前,禀不禀告太后又何妨?再者说,太后在何处?难道要朕吃了亏,再让太后替朕出气?”
欧阳广寸步不让,口舌尖利,让宁冲难以招架,他原以为昏君争执不过就会出言威胁,到时候他顺势摆出读书人不畏生死的姿态,既向太后表了忠心,又赢得了名声。
哪里知道,今日昏君不急不躁,有理有据,雄辩不倒。
“不管怎样,杀了太后的人就是不对!”老头发昏,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哦?大煌到底是朕的还是太后的?”
“是太后的,也是陛下的。”宁冲是豁出去了。
此话一出,围观群臣惊乍,但仅仅片刻,众人回味过来,纷纷加入宁冲的阵营,逼着欧阳广认错。
群臣放肆至此,足以说明昏君威信尽失。
昏君除了发怒,以死威胁外,他敢做什么?把所有这些大臣全杀了?
就连慕容疾握着兵刃的手也渗出了汗水,群臣突然逼宫,棘手啊。
远处,精明的宰相隔山观火,佯装视而不见。“太后做得也太明显了……不好,看来太后必有杀招,不然怎敢如此明目张胆。”
东王也在坐山观虎斗,他一面想看看昏君会如何反应,一面又在揣度太后的底牌。“大侄子,姜是老的辣,你是斗不过你娘的。”
欧阳广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慕容将军,咱们打道回府,护送朕回京城吧,老子不祭天了。”
欧阳广说了句粗话,自称'老子'。礼部的官员们没有在意这一点,因为他们都被昏君前半句话惊呆了,昏君果然是昏君,竟然拿祭天的事当儿戏,说不去就不去了?
昏君扭头,迈步,做势前行,留下一群大臣在场中凌乱。昏君真要回去,靠嘴可是拦不回来的。
欧阳广知道,桦太后一心要支开自己,自己若是以不去祭天相要挟,她会就范的。
不光是桦太后,但凡另有打算的人都得妥协,否则一切都要前功尽弃。
东王在车中大惊,心说,我低估了昏君的无耻,他真要耍赖回去,如何是好?
宰相也略微惊慌,急切间完全算不出应对之法。
而最惊乱的无疑还是旅寿,他刚从随扈那里弄明白事态,下一刻就跳了起来。“愚蠢!愚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一个宠臣而已,无官无职,为了他跟陛下作对,得不偿失啊!快,跟我走。”
旅寿几乎是快步奔过来的,欧阳广走得不快,故意留给解围的人足够的时间赶到。
旅寿破口大骂,将一干自以为是的大臣骂了个狗血喷头。
堂堂大煌王朝的君主,还需要一个外戚来解围,真是讽刺至极。昏君若在皇城,还能勉强编织一个九五之尊的迷梦,如今出门来,欧阳广也算是彻底看穿了一切。他也不生气,昂着头,绕过呆若木鸡的朝臣。“连谁是主子都分辨不出来,做狗做成这样也真是世所罕见啊!”
宁冲等人脸色铁青,但旅寿乃是太后亲弟,他的话代表着太后的意思。已然得罪了昏君,群臣们可不敢再得罪太后了。所以,他们只能忍受欧阳广的冷嘲热讽。
“等着吧,看你这个昏君还能得意多久?”
宁冲心里刚想完这句,昏君突然回头过来,用手敲了敲宁冲的脑袋。“你是老人家,朕不打你,但得敲敲你,叫你警醒警醒。”
说完,欧阳广扬长而去,他还有一群真正的刺客要应付。
凌真人一行被停放、关押在升龙镇的一个坝场边。这些江湖人一路上狐疑不止,不晓得昏君带他们出城到底是何用意,彼此心焦,已经争论了许久,正在惶恐,欧阳广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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