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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不是混漕帮走完这四大步至关重要呢?其实不是,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一定得挑个好师傅,比方说你历经千辛万苦从媳妇熬成了婆,这个时候回头一看,血缘不高贵,你的几个师傅混得也就那样,自己原来是站在了编外梯队里,永远进不了高层核心的圈子,估计此时此刻除了喊一声“我勒个去”之外,也别无他法了,毕竟平台决定命运。
春娘把这里面的来龙去脉,角角落落倒腾了个干净之后,四毛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拿架子的时候,刘黑皮惋惜和意外、春娘骂他交了狗屎运还得了便宜卖乖了。原来自己是在坐飞机跑马拉松。在程序上一步到位就当了“徒弟”而不是弟子,在平台上直接顶了天了,严兴济是漕帮帮主先不说,其余两帮里兴字辈的师傅是谁先姑且不论,但绝对也是目前辈分最高、依然健在而且是当权的老家伙了,那身份地位不用想,肯定是以后自己行走江湖的避弹衣。
“春娘姐,徐三刀现在是什么级别的弟子啊?”四毛问了一句。
春娘哼了一声:“上过小香堂,离进山门还差的远着呢。”
“行,这买卖干得过,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你说我到底有啥值得你爹这么抬举的?他前天还要沉我的江,怎么转过天就改了主意呢?”四毛迟疑的问道。
“还能有啥?你这张嘴啊,死的能说活了,活的能说天上去,我爹他们这帮老头子上了你的当呗。”
四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是,言为心声,能说得清白才能干得漂亮啊,你爹他们是惜才,一定是这样。”说到这里,四毛滴溜溜的眼珠一转,看着春娘笑道:“黑皮叔让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说你递进去的那张条子起了大作用,到底写的什么?能给我透露透露呗?”
春娘意味深长的看了四毛一眼:“真想知道啊?”
“可不嘛?真想知道。”
“知道了以后念不念我的好?”
“那是肯定的。”
春娘压低了声音,微红着脸在四毛耳边轻轻说道:“我条子上写着,你要把四毛沉了江,我就把茶馆改成喜凤楼。”
四毛刚刚倒进嘴里的一口酒“扑”的一声喷了一地,咳得喘不上气来。
春娘眉梢眼角藏不住的得意:“瞅你那胆小如鼠的样儿……..”
大香堂的仪式在七日后如期召开,沔口龙王庙的码头上一夜之间突然变得清净了不少,往日熙熙攘攘挤得水泄不通的客货船筏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离着岸数里的距离并排驶过来三艘大船,清一色平底弩帆十丈开外,阴阳竹盖的屋顶,高高矗立着两根桅杆,张挂的巨大风帆用竹篾编织而成,正值落帆的时候,每艘船上都有十多个数九寒天精赤着上身还热气腾腾的壮汉正喊着号子松着车轮大小的绞盘,风帆落尽的当口,每只船都是六锚齐下,其中最大的那只铁锚叫做看家锚,五六百斤铸铁打造,咣当一声砸进江里,水花激荡得四散飞扬,随着舵楼上一声号子响起,又有几名壮汉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合力扳动舵杆,刚刚还在行进中的大船齐刷刷如被无形的巨手生生拽住一般,激起了更大的水花,船身榫卯连接的地方发出了“嘎吱嘎吱”的闷响,竟然牢牢的被钉在了风急浪高的江水中,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三艘船如同摆好的一般,停了个一横排,随着风浪起伏,但船头全是直直的冲着岸边,大船上的人们欢呼声四起,都在为对方的船工在叫好。四毛看到这里,不禁也目瞪口呆,如斯的风浪,巨舰艨艟在众人合力之下能操作倒如此随心所欲的地步,竟让天地之威也为之逊色,真让人有热血沸腾的感觉。刘黑皮在四毛身边悄悄指点道:“这是大香堂的老规矩了,各帮之间都会用自己的老堂船、派最精干的水手来比试一番,今天算是斗了个平分秋色。”
四毛点点头问道:“黑皮叔,这大香堂不会就在江面上开吧?这么大的风浪,他们怎么过来?”
“这话以后不能问了,让人笑话,漕帮规矩大香堂历来都是在水上开,没有在陆上摆场子的道理。至于他们怎么过来,就等着看人家的真功夫吧。”
刘黑皮话音未落,一左一右的两只老堂船纷纷向四毛所在的坐船伸过来了不过一人宽的跳板,船身之间间隔足足有几丈远的距离,跳板宽度有限,没有固定,加上跳板本身有浪性,船身随着风浪起伏连带着跳板也摇摇晃晃,仿佛随时要掉进江里去似的。四毛探头一看,船身高大,跳板如同悬在半天云里似的,底下是浪涛穿空,心里暗自在想:“一群人有病吧,天寒地冻、风急浪高,非要装逼在江中间开会,还玩这种高难度杂技走跳板,真是不作不死。”
可惜的是没能入四毛所愿,两艘船上鱼贯而来的人都是稳稳当当踩着凌波微步的节奏走过了跳板,在船首汇合,严兴济带着自己的一些兄弟们迎了上去,一个毛发特别发达几乎被胡子遮住了五官的中年大汉与一个瘦的皮包骨头的老头被手下拥戴着与严兴济汇合在了一起,三方亲切的握手和交谈,四毛心里清楚,此二人应该就是自己的另两个师傅了。于是低声问刘黑皮道:“黑皮叔,这两人谁啊?”
刘黑皮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表情,瞬间即逝,压低声音对四毛道:“你小子待会照我教的规矩来,不许失了礼数,你这两个师傅可是大有来头,没想到今天竟然请动了他们,是你的造化了。”
刘黑皮虽然没有说明这两个的身份,但听话听音,四毛已经明白这两个人的来历一定不寻常,在漕帮中绝对属于实力派加实权派的人物,看来严兴济给自己踅摸来的这两个师傅会是个好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