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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时分,冷泠竹居然猎了只狍子回来。
这让他吃惊不小。
她说要去猎些野味来给他补身体,本来他想着也就是一些鸟啊雀啊什么的,可不曾想她竟然猎了只狍子来。
听冷泠竹说这只狍子首先是遇儿发现的,然后才被她用飞刀射杀的。
狍子果然不小,两人用它来裹腹,十来天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趁天没黑,冷泠竹生了堆火,用他教的方法烤制狍子大餐。剩下了一部分,用刀切割成块状制作成肉干,用作遇儿的食物。
“你说那个朱温会带着援兵重新折回来吗?”泠竹边转动烤架上的狍肉边问他。
“不会!”
“为什么?”
“他前番上来,是为了打探石室盗取经书。如果他再带大批人马前来,岂不是暴露了他的目的,连经书也拿不到了。再说,他要来早该来了,岂有晚上再来的道理,要知道我们所在的位置,可是易守难攻啊。”
听得他的分析,冷泠竹思考着点点头:
“确是这个道理。”
烤肉炙出焦黄的油来,满屋子肉的香味。
......
几天来,这是第一次吃到荤腥。两人一鹰吃得极是畅快,大快朵颐之余,刘驰驰想起一事问她:
“我在你家庄中,曾听说你不屑王建其为人,憎与其合作,所以才逃了出来,是这样吗?”
冷泠竹所食肉食并不多,即便吃一些,也是用一手轻巧掩着,另一手少量地取食一些,显得极是文静而有教养。
听刘驰驰问她,她没有急着作答,而是素手取了块生肉递到遇儿嘴边,看它一口叼住吃了,才不紧不慢地说:
“这几日我寻思你定会问到这个问题,却不想你到此刻才问,看来,并没有对我出逃有太多好奇呀。”
刘驰驰被她说得脸上一窘,忙说:
“我是怕冷姑娘嫌在下多事,你不说自然有你自己的道理。”
篝火的温暖火苗中,冷泠竹隐隐看了他一眼,低头说:
“你以后可以叫我泠竹。”
他忙点点头,生怕怠慢了姑娘的信任。
彼此沉默一会,泠竹缓缓说道:
“我幼时被无量峰的玉真子道长看中,跟随她在山上习武多年。因为我有家传制火药的底子,加之又常观其炼丹制药,所以,对火药之术也渐渐熟悉了然。但因为我是女儿家的缘故,所以归家后我父亲便不再让我接触此事。
三年前,在重修大风堂后院的旧宅时,我无意觅得一本祖上遗失已久的《山河火器谱》,书上详明记载了各式火药武器的制法。我出于一时好奇,便带着几人在后院试着研制......”
说到此,她停了停,怕刘驰驰不明白,补充道:
“这部《山河火器谱》,为贞观年间我祖上受圣上敕命所著。”
刘驰驰点头,心思:这么看来,现代记载有传的火药武器制造史,恐怕应该是改写到唐贞观时期了。
他印象中国内文献最早记录火药制造的应该是在晚唐。
宋代路振的《九国志》记载,唐哀帝时,郑王番率军攻打豫章,“发机飞火”,烧毁该城的龙沙门。
但不知后世为何再也没见过《山河火器谱》内容的任何叙述。他估计,极可能与冷泠竹今晚讲述的故事有关。
他集中精神听着,眼光聚焦在了冷泠竹的脸上。
冷泠竹的佼人面容在火光摇曳中隐隐泛起了微红,云鬓如烟,淡色轻扫处掩藏不住的是迷人的眼眉。
他看着,不觉间心意一动。
冷泠竹低眉看着那篝火接着说:
“今年初,利用书上记载的方子,我竟成功制出一台飞火发机,就是一种可用抛石车抛射火药的攻城之器。
我将此事告知了我父亲。不想,他竟有意将此部《山河火器谱》和所造飞火发机献于卫将军王建。此时我方知我父原来早做了王建的陌者。
这火器之术,一旦被王建用于攻城作战,不知会有多少人死于无辜,战火之殇,岂是你我所能料及的,毕竟这火器的威力太过吓人了。我多次劝说我父放弃主意,但一直未果,故我于前些日子私自毁了飞火发机,烧了《山河火器谱》,然后跑了出来。
所有经过便是这样,谁想后来竟连累了几乎全庄人的性命。”
泠竹说完,兀自用一根树枝挑动着篝火,眼眶中竟盈盈闪动着泪光,素颜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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