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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了雨,深秋寒凉,虽然在赵晟被带走后,刘喜立刻叫了几个身手好又稳重的侍卫上到兴安殿修补屋顶,夏期还是受了风,染了风寒。
身体不适,但夏期乃勤勉君王,从未有过不朝的记录,便拖着疲惫的龙体在朝堂上坐了许久。下朝后秦太医来请脉,才得知不只是风寒,更起了低烧。
用药完毕卧床休息,夏期感觉身体轻便些了便披着绒毛大氅下床。看了一时奏章,怀孕的关系使他不能久坐,便又起身走到窗户旁边看雨。
他少有文人观景揽物的雅兴,可此时意随心动,看着殿外阶下淌着的雨水,雨水上漂浮的落叶,突然有些伤感。
腹部似乎更重了,低头看去,上衣紧了些。一夜之间,竟有如此变化?
“来人。”
刘喜立刻进殿,见夏期站在窗口便一叠声地喊,“哎呀皇上您怎么起来了?再回床上歇歇吧,您现在的身子可……”一瞥龙颜,“可大意不得。奴才扶您回床上去。”
夏期抬手制止,“景澜是回府了,还是在文心阁?”
刘喜道:“景大人原本告假三日,但今日说身体好多了,便立刻来上朝,此刻也没回府,正在文心阁中。景大人可真是个好官!”
刘喜说得高兴,惊觉失言议论朝臣,立刻住嘴,又看了看夏期的神色。
夏期并未怪罪,道:“既然如此,传他过来。”
“是。”
不多时景澜到了,夏期抬眼一看,往日绛红色官服穿在他身上甚是端方严谨,如今因为腹间隆起,添了几分随意与温柔。乌纱之下的面庞虽略有虚弱,但五官精致,神采出众。若说喜欢,也该喜欢这样的人,怎能……
夏期从未用如此眼神盯着人不放过,景澜一边疑惑一边行礼,夏期终于回过神来,“爱卿身子重,又是病初愈,免了。”
“谢皇上。”景澜垂首立在一旁,“也请皇上保重龙体,如此大齐才有指望。”
夏期点了点头,“今日趁病偷闲,爱卿与朕对弈几局。”
景澜躬身,“臣遵旨。”
刘喜立刻摆上棋盘棋子并粥水点心,君臣二人各坐一端。景澜棋艺自是高过夏期,然而毕竟是陪帝王开心,其中分寸当小心把握。
夏期自怀孕后便有胎水过多之症,秦太医虽百般调理,但效果不佳。景澜听说胎水过多会引起许多不适,最明显的就是腹大沉隆,易病易乏。自己也怀着孕,深知其中之苦,想到夏期比自己更累更苦,不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就如此刻,他挺着月份尚小却与自己仿佛的肚子,又生着病,肩负着天下重任,又……昨夜赵晟夜探兴安殿后再次被关入大牢的事景澜已有所闻:即便是天之骄子,一朝帝王,仍会为情所困。
景澜斟酌道:“如今一切尽在皇上掌握,又有一众能人贤臣辅佐,微臣还请皇上万勿忧虑。”
夏期戏言:“能人贤臣?爱卿这是自卖自夸?”
“微臣惶恐。”
景澜欲起身,夏期抬手示意他坐,“玩笑罢了。”
正当此时,刘喜突然慌张地踏进殿来跪倒,“启禀皇上,赵晟、赵统领他……”
夏期神色一凛,虎眸眯起,“他怎么了?”
刘喜垂着头,痛心疾首道:“他、他从牢中逃了!”
“大胆!”夏期一拍棋盘猛地站起,肚子被桌面一顶,一阵闷痛。
他忍着痛拂袖,“立刻派人把他给朕抓回来!去他住处,不……直接去南城门!”
“……是!”
刘喜屁滚尿流爬出门,景澜也已跪倒,“皇上息怒。赵统领……或许事出有因。”
“什么事出有因!他不过……”夏期气得面色青白,咬牙切齿,肚子痛得更厉害了。
赵晟……他居然敢骗他!居然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
“哼!等抓他回来,朕绝对不会轻饶他!”夏期一甩袖子坐下,嘴唇发抖,搁在桌子底下的手按着下腹,隐忍着。
“皇上三思!”景澜看得出,夏期是真动气了。“赵统领一向得皇上信任,先后委以重任,此次入青州更是身范险境。微臣手下薛沐风言道,赵统领曾数次接近顺宁王,欲探其虚实,趁机暗杀。其中一次被顺宁王手下高手围困,差点性命不保,后艰难突围。虽未取顺宁王性命,但仍伤了他!”
夏期面无表情,半晌后冷冷道:“有勇无谋。若朕只要顺宁王性命,还需等到今日?”
“皇上深谋远虑,赵统领一时无法参透,情有可原。但此番对皇上的拳拳之心……”
“够了!”夏期不悦地制止。景澜越说,他越是想起昨夜赵晟如何向他倾诉爱意,如此肆意妄为,处处惹怒他,这还叫爱意?
不久刘喜回来复命,“皇、皇上,大内侍卫追至南城门,守门士兵说一刻钟前赵统领手持皇上令牌,出、出城去了……”
“那就叫人出城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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