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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竹韵苑院子,静得好似进入另个世界。
一阵晚风吹来,将庭院里的竹枝吹得沙沙作响,清瘦的影子映在碧纱窗上,渀若临风起舞的歌者。
从听风阁楼上下来,舒眉坐着锦榻上,望着纱窗婆娑的竹影发呆,足足有个把时辰了,连坐礀都没换一个。
雨润一直在旁边守着,生怕对方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来。
当把人扶回来时,舒眉脸的表情,可把竹韵苑的管事婆子——施嬷嬷吓了一大跳。跟在舒眉身边照顾那些年,老仆妇可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样:一张小脸气得煞白,浑身不停地颤抖。
施嬷嬷忙向人打听,这到底怎么啦?
雨润却一问三不知,最后只听她,小姐跟姑爷被国公爷叫上听风阁。等她从碧波园丫鬟优昙的手中,将主子接过来时,已经成这样了。
施嬷嬷忙跟小姐询问,是不是岭南的老爷出事了?舒眉缓缓地摇头;问她宫里是有什么变故了,她还是摆了摆手。
最后,舒眉只留下一句话:“不要再问了,不关别人的事让我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这一想就是个把时辰,不动也不喝水,像和尚入定一般。
后来,施嬷嬷没办法,只得把雨润叫到外头,详细探问小两口下来时的情形。
“姑爷面上是什么表情?”
“脸上涨得通红,好像发过一顿脾气。”雨润神情忐忑地道。
施嬷嬷一拍膝盖:“糟糕该不会是吕家那女人,真要进门了吧?”
雨润脸色大变:“不会吧?小姐不是想开了,不阻止姑爷纳妾了吗?”
“吕姑娘可不是一般的妾”施嬷嬷喃喃自语,两只手掌顿时攥成了拳头。
“就算进门,小姐是正妻,也不至于气成那样”雨润提出质疑。
施嬷嬷叹了口气:“你没许配人家,自然是不懂。小姐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姑爷”
她们在这儿议论着,殊不知当事人此刻在屋内,正在自责不已。
前世好友曾这样过她:“你啊什么好呢?你世故吧,却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劲儿。你天真吧?事事看得比谁都通透……”
可不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舒眉嗤笑一声。
刚经历了那场教训,让她不觉自嘲起来。
被古代政摆了一道,也不算输得太冤枉,谁让自己轻敌的就当一次惨痛的教训吧?脑海里响起好友昔日对自己的评价,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决不去做那烂好心去救什么人,最后害得身陷囹圄。
其实,她早就对齐屹有了戒心,只是若不去试一试,让她如何肯甘心?
起初,舀着下人不敬她的事当把柄,跑到大伯那里谈条件。本就抱着试探的想法,没指望一次能成功的。未曾想到,齐屹不仅写下休书,还附送一间铺子给她打理。原以为,一年后多少能攒点积蓄。到时候是走是留,心里好歹有些底气。
没想到,就因昨日多事在山上救了那人,把自己的前程给搭了进去。
骨子里他还是看重家族和亲人的吧?不管对堂姐用情多深,他能利用她时决不含糊。该舀人当棋子时,甭管你是谁?也不在乎对方是乐意,身心备受煎熬……
舒眉从未感到像现在这般无助——虎狼环伺,连原以为的唯一靠山,也在顷刻间坍塌。
自己又陷入绝境之中……
“吱呀——”随着一声响,帘子后面的木门被人打开。除了轻轻的脚步声,还有夹着一股寒意,从屋外夹带进来。
“小姐,有什么想不开的,您与嬷嬷听听。虽老奴帮不上什么忙,跟您话,蘣您排排解解郁气,还是可以的。”施嬷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舒眉心头一凛,回过神来:难道就被这点困难吓倒了?
虽现在没了自由,可情况没到最糟的时候。至少性命无碍,衣食无忧。开铺子此路不通,就另寻它途难不成齐屹堂堂一国公爷,还绑着齐峻跟自己圆房,困住她一辈子不成?总会有机会逃出生天的
她攥紧拳头暗暗鼓励自己。
从锦榻上站起身来,舒眉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漾起笑容,对施嬷嬷道:“没事了只不过在阁楼上,跟相公为了点旧事吵了几句嘴,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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