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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仙楼连摆三ri酒席,只不过第二ri裴城就未出席,倒不是他故意托大,实在是因为扛不住连番酒水杀伐,只让萧髯和杜成峰两人提杯上阵,以应对前来恭贺的各方人士,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裴城需要为友人送行。
杜鹤飞行囊简单,一杆镔铁长枪,几件换洗衣物,一些用做盘缠的碎银,其他便是身无长物。临行前,裴城yu送他一笔银子,被他一力推辞,只说自己没帮上什么忙,受不得如此厚礼馈赠。
裴城知道他是个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所以也没强求,只是坚持要送他一程。
两人在霸州城外一片金黄稻田旁的官道上缓步前行,身后跟着李广和一个小组的将士。
两人之前序了年岁,杜鹤飞今年二十四岁,比裴城要大上不少。他十五岁从军,九年时间,从一个背景普通的小卒升为一营统领,不光是因为他一身枪法凌厉无匹,也因为他带兵有方,手下千余将士在齐山卫中称得上首屈一指的jing兵。
关于逃兵一事,在回到霸州后,他与裴城商议一番,觉得其中蹊跷颇多,所以决定先回齐山府,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再做打算。
“今ri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裴城对身边有些腼腆的青年好感颇深,他能看出对方清秀外表下隐藏的那颗侠义之心,在这乱世中十分难得。除此之外,杜鹤飞那手枪法勾得他心痒痒,很想找个机会较量一番。
杜鹤飞微微一笑,道:“见面的机会自然还是有的,如果我回去之后没遇到大麻烦,说不定年底就可以再见。”
“年底?”裴城蓦然想起碧云楼前那个冷厉武将的威胁话语,眼前一亮道:“今年你会来博罗参加年狩?”
“应该是的。”杜鹤飞没有多少自矜表情,反而有些羞涩道:“我的第三营在各项比试中一直位于全卫前列,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会是我带着第三营代表齐山卫参加年狩。”
“甚好啊!”裴城心中喜悦,道:“你不妨给我说说,这个年狩大概是个什么流程?”
杜鹤飞一边思索,一边沉吟道:“按照往年的惯例,年狩之前,东三府每一卫中会抽调出一营军马作为代表,然后赶往博罗府城,遵照东三府总制衙门制定的章程,进行各种比试。我初入行伍时,年狩便已经举行过数次,听说是楚国公来了之后,弄出来的新规定,后来就延续下来,到今年应该是第十四次了。至于楚国公的初衷,我想大概是因为东线无战事,要保持咱们秦军的战力,只能做出这般决定。”
“你有多大把握在年狩中夺魁?”裴城微笑问道。
杜鹤飞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神情凝重道:“这个还不好说,行不行,只有打过才能知道。”
裴城开怀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赞道:“输人不输阵,再说了,凭你的本事,我相信你的第三营至少能排进前三甲。”
杜鹤飞神往道:“我知道这很难,往年的头名都出自博罗十五卫,尤其是近三年来,都是阮帅的北大营夺魁,去年更是被北大营包揽前三甲,要知道北大营统共只出动三营人马。”
裴城想起那个始终风轻云淡,面容板正如治学老儒一般的中年男人,不禁惊讶道:“北大营这般强势?”
“当然。”杜鹤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北大营两万多人,八成以上都是骑兵,其中轻骑重骑各半,步军只负责后勤杂务。而且北大营的哨探最为厉害,据说足足占到一营人数,由楚国公亲自命名为毒刺营,那里面个个都是游骑高手,jing通各种杀人手段。”
裴城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沉默起来。
如果真像杜鹤飞所说的那样,毒刺营那么强悍,王安之为何还要组建藏锋营?两者的作用好像已经重叠,并不像王安之当初说的那样,要依仗藏锋营攻打虎城。裴城继而想到那个一张国字脸的北大营主帅,难道说毒刺营只听阮国邦的调令而无视王安之的命令?
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陷进这两人之间的斗争之中?
一念及此,裴城不禁有些头痛。
看来有必要找王老头好好聊聊,裴城不愿藏锋营陷进这些官场斗争的腌臜事中。
杜鹤飞看见他略显yin沉的表情,以为他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便开解道:“你不用担心,藏锋营的战力我是亲眼见识过的,即便是对上北大营最强悍的毒刺营,胜负也在五五之数,甚至你们的机会还要大些。”
裴城暂时放下心中忧虑,淡笑道:“如你所说,到底行不行,还是要打过才知道。”
杜鹤飞冲他伸出一个大拇指,然后问道:“我听你说过,藏锋营满打满算才两百人,这样的话可是没办法参加年狩的,毕竟每营都有千五百人。”
裴城道:“等过几天我们回博罗之后,应该就会扩大规模了。”
杜鹤飞点点头,忽地停下脚步,郑重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咱们就此别过,否则你就得跟我一块回齐山府了。”
裴城也不是矫情之人,便冲他一抱拳,沉声道:“兄弟,保重!”
杜鹤飞一如既往地腼腆笑着,道:“保重!”
两人就此分别,裴城注视着杜鹤飞孤身远去的背影,那一杆长枪横放在肩上,露出难得的一丝霸气。
裴城笑了笑,朝那个清瘦的背影挥挥手,然后转身前行。
之前一直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的李广小跑迎上来,问道:“大人,咱们现在去哪儿?”
裴城忽地侧首很严肃地盯着李广,让这个年纪不小却始终有些痞态的家伙楞了一下,继而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以为脸上有了什么脏东西。
“你说你今年二十四岁?”裴城问道。
“是啊。”李广茫然地点头,不清楚统领为何问这个事情。
“还没娶媳妇?”裴城继续问道。
这下李广更迷糊了,脸上极为罕见地露出一丝羞涩,试探着问道:“大人,莫非你想帮我找个媳妇?”
裴城微笑不语,继续朝前走着。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很清楚,当夜空地一战,那首赳赳老秦的战歌,就是当先从这个平时没个正形的家伙嘴里吼出来的,而且那夜为了保护一个受伤的同袍,李广愣是抱着自己的兄弟,任由山贼一刀砍在自己的后背,鲜血刹那间就染红了战袍。
不过这家伙身体素质极好,这十来天的功夫竟然痊愈如初,即便是裴城也忍不住小小惊讶一番。今天来送杜鹤飞返回齐山府,裴城本意是自己一人便可,但是李广执意要带着手下小组跟随,他也只好听任之。
反正今ri要去见那对故人,如果那女子愿意的话,自己不妨做次媒人。
他没有将这些话明说,任由李广这个惫懒家伙自己瞎猜去。
一行人回到霸州城,没有返回那个面积宽广充当藏锋营驻地的院落,而是转向那条客栈鳞次栉比的大街。
越靠近曾经来过的地方,李广心里就愈发激动起来。
说实话,他这么多年见过很多漂亮女子,唯有对那天在这条长街上见过的身着一袭水蓝se纱衣的姑娘念念不忘,虽然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可就是怎么也忘不掉,可谓是ri思夜想,几近成魔。
来到一间客栈前,裴城当先走了进去,后面十条jing壮大汉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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