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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寒冬,戌时时分天儿未亮透,西眉恋恋不舍的从暖暖的被子里爬出来,穿戴好了便去替令桐烧热水净身,对令桐坚持晨练一事倒不似其他人那般惊讶,她更多的却是心疼。
“姑娘,您哪怕多睡一会呢,倒比我们这些做丫头的起的还早,天儿这样冷,连我每日都舍不得从被子里爬出来,您这会正是睡觉长身子的时候,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令桐从热腾腾的净房出来,换了身家常袄子便坐在镜前梳头,镜中四姑娘的眉眼已然渐渐分明,那圆圆的包子脸虽没多大变化,却因着窜了个头显得分明一些,算是勉强能入眼。
她嗔怪的撇了西眉一眼,“你主子每日顶着这张脸出门,你脸上好看吗,人只会越养越懒散,难不成你反而喜欢每日为我起床发愁么,”
西眉觉得她家姑娘并不难看,这两年坚持晨练,早就褪去了那圆圆的模样,她家姨娘那样好看,姑娘便是只随个一二分也难看不到哪去,确不知为何姑娘总是嫌弃自己,“姑娘,今儿大姑娘回门,您倒是换件喜庆点的衣服呀,这样随便可怎么行。”
西眉像个小管家婆一样替令桐捯饬起来,令桐也就随她折腾,倒不是她不尊重大姐,她只是觉的四姑娘这个身架子穿什么都一样,是以她也并不上心。
大姑娘白令瑶前几日与镇国将军长子齐仲鸣成婚,今儿是三日回门的日子。原本定于来年二月乃吉时,只因圣上穿出了病危的消息,这才赶着办了,也未敢响动太大,这种敏感的时候,任谁也不敢触眉头,虽说长女出嫁没能风光大办,却也无奈,若是等圣上殡天,那就是什么响都不敢有了。
这位齐姑爷颇有上进心,趁如今新旧交替的动荡时候,谋了个千户之职去了大西北。这两年因着圣上病体沉疴,朝中上下一片散乱不振,圣上无力监管,不过维持个表面平静,而西北的戎族复又有些不安分的意思,姑爷这会去是大有功劳可图的,单瞧这份眼光胆识已非泛泛。实则对那边的动向,便是朝中的官员不知情的也是大有人在,众人皆盯着辅国大臣的人选,替自家前程前瞻前顾后尚来不及,哪会有人顾及到那番外之地是否平静。
只是这样一来便苦了大姑娘这个新妇,过门没几日就要动身去那西北苦寒之所,这对一个京城大家小姐来说的确考验了些。这不许氏因此担心的整日吃不下睡不着,颇有些后悔与武将之家结了亲,大姑娘甫一回来便拖住她嘘寒问暖,反而大姑娘自己却不甚在意,瞧她红光满面一片喜气,便知与姑爷处的不错,神采比在家的时候还爽利几分。
“娘,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人家都是送出一个女儿去一份心,您可是恨不得替我嫁过去一样,我吃得好睡得好,身子骨也健壮,年纪轻轻去趟西北还能怎么着,待过个一二年,连外孙都一并给您抱回来了,姑爷也有了功劳在身,还愁没有好日子过么,况我也想出去开开眼,一辈子都在京城又有什么趣。”
许氏被她逗乐,啼笑皆非的瞧着她,“瞧你哪有点新妇的样子,你这样没羞没臊的也不怕你妹妹们笑话你,罢了罢了,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既然你们小两口有商有量有主意,也就随你们去了,可要是去了过不惯莫要瞒着,幸而我赔了几个有经验的妈妈与你,待将来有了身子可一定要调养好,实在不行就回家养胎……”
“哎呀娘……”大姑娘故作羞态忘了令桐姐妹一眼,“当初我没出门子的时候您反倒与我没话说,如今当着这几个小不点乱说什么呢。”
许氏到底被大姑娘制住不再发牢骚,不一会许家舅太太也带着她的两个姑娘进来说话,许氏便忙着招呼去了,许家两个姑娘依旧与三姑娘一起说话,而大姑娘却寻了个空子将令桐唤去外面闲聊。
“我这些日子也没顾上你,今儿这样一看,我们令桐也是长大了,眉眼一长开,竟是个美人胚子,可见如清表弟实在有眼光。”
白令瑶含笑打量她,盯得令桐满面羞红,“大姐你真是……母亲可是一点没错说你的。”
白令瑶越发笑的欢,“我这几年冷眼瞧着,家里几个姐妹只你是个明白人,令珂被母亲惯坏了不懂事,你千万瞧在我与母亲的面子上别与她一般见识才好。原本母亲是有意将她许给如清,可瞧她那副上不得门面的样子也就不再提了,如清与舅母皆相中你,爹爹也不反对,只待与你们过了明路,你一辈子的事也就妥了。”
这是在提点她了,令桐心里明白她是好意便认真听着,许氏再不情愿,但胳膊扭不过大腿,她与自己是没有威胁的。论起来几个姐妹嫁的都不如她,大姑娘有心示好是她看的明白,自家姐妹少不得要互相帮衬,有来有往的才是正理。
只是令桐毕竟不是之前的四姑娘,说到底跟他们并无太多亲情的成分,如大姑娘国公爷一般对她好的也就罢了,可三姑娘那样,不是令桐小气记仇,实在是提不起好感,能不与她一般见识已是不错,再提帮衬一说真是牵强些,况三姑娘自己有两位亲大哥在,哪里真能求的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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