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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岛,空气中满是海风的咸涩,板垣征四郎站在窗前,享受着海风的迎面吹拂,青岛的海风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位于千岛寒海流和日本暖海流交汇处的岩手县,只有青岛的海风与岩手极其相似。
在战争结束后,留在青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板垣征四郎丝毫不觉得自己想得太远了,在他看来,大日本帝国占领中国,只是早晚的事情,不知道这样的自信是否来自于他能够与石原莞尔的石原之智相提并论的板垣之胆,狂妄与高傲,自我毁灭般的狼子野心,他将这种不计自身能力豕突狼奔般的莽夫思想,高度赞扬为大日本帝国的自信。
毕竟,战争对于板垣征四郎而言还是幸运的,仿佛老天想要将他捧到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这支在日本陆军中组建编制最早的七个师团之一的第五师团,甚至可以以“钢军”著称的师团原本被称为广岛师团,却因他板垣征四郎而闻名于世,更多以板垣师团的名号出现在世人眼中,板垣征四郎无法想象老天只是为了让他重重从悬崖上摔个粉身碎骨,才将他捧到如此高的位置上。
几天前,日本海军陆战队于青岛东方三里山东头海岸登陆,之后的第二天,板垣征四郎便率领自己的第五师团占领青岛,市长沈鸿烈并未顽强抵抗,已于十二月月底撤退,这同样增加了板垣征四郎自说自话的信心。
本着清野决心撤退的沈鸿烈在撤退之前,早已破坏一部财产,不仅封锁港口,更将电台、电厂及通佐世保之海底电线全部破坏,更将胶济路沿线也破坏殆尽。
可以说,展现在板垣征四郎眼前的青岛,简直恍若一片焦土。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
自福岛、崂山湾登陆青岛后,板垣征四郎的作战计划乃是自胶济路西进,待到行军至潍县一带转南,进军至临沂之时,方可与津浦线上的矶谷师团齐同并进,交相呼应攻打临沂。
夜色已经渐渐蔓延,副官站在门外,半小时前,副官通报了用餐的安排,然而若有所思的板垣征四郎始终没有反应,无可奈何的副官只好站在门外等候,直到副官通报称竹野先生特来拜访,板垣征四郎才终于有了反应。
对于这位自称竹野先生的瘦小男人,副官从未见过,也不知其名号,至少从外形上来看,似乎并不像是军人,然而在听说了对方的名号后,板垣征四郎转过头来,洋溢在脸上的仿佛是兴奋?
会客厅里,板垣征四郎和竹野成一相对而坐,瘦小干瘪的竹野成一几乎比板垣征四郎低了一个头的高度,仿佛蜷缩在宽大的椅子中,自从进门开始,他的目光便始终环视着四周,警惕并好奇,如同老鼠的目光。
板垣征四郎干笑了两声,摇头道:“竹野君还是如此机敏,不过请你放心,青岛已经被我们大日本帝国所占领,请你如同在家乡一样吧!”
竹野成一仍旧瞥着左右,声音低沉干哑道:“板垣阁下,敌人是无处不在的,青口组的成员能够遍布四方,同样不该小看敌人的实力。”
“或许吧,”板垣征四郎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眼前的竹野成一让他感到好笑,略有讥讽地摇头道:“就职业来看,竹野君会这样认为,倒是也没错。你们需要的是缜密的计划和时刻保持警惕,但是对于军人来说,需要的只是勇气和自信!大日本皇军是所向披靡的,所有军人都明白这一道理!”
竹野成一仿佛没听到板垣征四郎的话一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烈性的中国白酒让他不住咳嗽了起来,脸颊瞬间涨红成一片,肩膀蜷缩颤抖着,整个人显得更加猥琐了几分。
就连板垣征四郎也不由认为以他这样的猥琐形象,负责青口组的工作,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板垣征四郎与竹野成一早在盛冈中学时期便为同学,因竹野成一并未与他人一起嘲笑板垣征四郎那畸形一般的身小头大,莫名其妙地让板垣征四郎和竹野成一竟然建立了友情,在之后的仙台陆军地方幼年学校、陆军士官学校时期,板垣征四郎与竹野成一都保持着同窗情谊。
然而同为荣耀的十六期,竹野成一却与板垣征四郎等人却有着天差地别,当日本少壮派集体发动二二六政变时,竹野成一躲避事端,并未一同参加政变,并且参加了在日本本土声名远播的青口组。
虽然对竹野成一的胆小懦弱非常不屑,但在板垣征四郎看来,这世界上有丝绸也有麻布,有饭碗也有夜壶,即便是胆小鬼也是必须要有人来担任的,这也就成了竹野成一此时有机会和资格出现在板垣征四郎面前的原因。
“好了,”放下筷子的板垣征四郎喝了口白酒,虽然已经被呛得要命,仿佛有一把火在胃肠里熊熊燃烧,但他仍旧强忍着装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正襟危坐道:“竹野君,我们来谈一谈要紧的事情吧。”
竹野成一擦了擦嘴,下意识地又往门口看了一眼,板垣征四郎不耐烦地咳嗽一声后,他这才将目光重新拽了回来。
挺直了腰身尚且需要仰视板垣征四郎的竹野成一清了清嗓子道:“阁下,特别派遣人员已经准备好了,只等阁下您的一声令下,青口组成员随时准备为帝国效力尽忠至死不渝!”
板垣征四郎轻哼了一声,至死不渝?这样的话从竹野成一的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似乎不是很有诚意,如果说帝国的军人是狮子的话,在板垣征四郎眼里,竹野成一之辈充其量只能算是鼠辈。
板垣征四郎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竹野君,凭你的能力,帝国对你没有过多的要求,只需要你做好该做的事情便是了。”
说完,板垣征四郎径直离开了房间,空余竹野成一还准备了一腔用来叙旧的肺腑之言。
日军驻地之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已经昏暗多日的路灯下,车内,一名女子垂着头,直到竹野成一上车的时候才稍稍有了些反应。
“竹野君……”
不等女人把话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利落的耳光已经落在了女人的脸上。
阴暗的车厢内,女人眨着眼睛,对于这样的暴行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倒是对面的竹野成一胸口浮动喘着粗气,狰狞的面容如同夜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