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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其虎上任才四天,高级社宣告成立。这首先得益于合作化大势所趋,也因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手段远非前任可比。
高级社挂牌那天,村社联合举行庆祝大会。小学校操场摆放一排排树段当凳子,足够四百余户社员入座;操场一角栏杆上栓着二十头耕牛,刷洗得干干净净,牛颈系红布带,额上盘一朵大红花。它们跟随主人来到会场,欢天喜地门儿门儿叫着。
领操台上临时用苇席搭起主席台。一块盖红布的木牌竖在台前,象蒙着盖头的新娘。台上坐着吕书记苟乡长,以及东山再起的徐其虎。
台下第一排长凳为到会祝贺取经的嘉宾席。每人胸前挂一朵红纸花。由于长条凳比树段高很多,一溜屁股横在众人前面实在不雅,只得委屈贵宾把凳放倒了坐。
庆祝会开始,吕书记苟乡长为“牌楼村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揭牌。霎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响起雷鸣般掌声欢呼声。二十头牛惊得胡乱喊叫,有几头尾巴下面象拧开的水龙头,尿水哗哗直流。
吕书记首先讲话,祝贺全乡第八个高级社成立,宣布徐其虎兼任社长。
徐其虎今天戴一顶新军帽,刀条脸刮得铁青。他检讨牌楼村合作化的进展缓慢,拖全乡后腿辜负上级期望,等于把前任女支书又诋毁一番,再次为自己树立光辉形象。然后说了些感谢乡领导关心、向兄弟社学习后来居上的话。末了表扬王怀兵等十名运动积极分子,号召全体社员爱社如家,争做模范。
庆祝会高潮是文娱节目表演。
快板诗《夸夸我们的徐社长》,是徐其虎授意小学校长何顺创作、为自己歌功颂德的节目。八个小学生脸蛋染得通红,手敲竹板一咏三叹,左一声敬爱的徐社长啊,右一声敬爱的徐社长啊,吕书记听得直皱眉头,苟存旺心里直骂蠢猪,他却得意洋洋咧嘴乐。
苟小凤猜吕书记准来开会,记着他“后会有期”的承诺,今天又刻意打扮一番。有何顺校长笛子伴奏,她的独唱《二月里来》、《拔根芦柴花》赢得阵阵掌声。歌毕何校长提议:下面请徐社长和苟小凤夫妻对唱好不好?
徐其虎说他是驴嗓子不会唱歌。苟小凤红着脸说想同吕书记对唱《夫妻识字》。吕书记毫不推辞欣然应允。
于是何顺宣布:徐社长这些日子太辛苦,把嗓子累坏了,下面请敬爱的吕书记和苟小凤对唱《夫妻识字》,大家欢迎!
何顺吹完前奏,一对男女非常投入地唱起来:
黑咕龙冬的天上出呀出星星,
黑板上写字放呀放光明。。。。。。。
这以后吕书记成了徐其虎家常客。苟小凤人前人后总把吕书记挂在嘴上,扯大旗做虎皮狐假虎威。徐其虎睁一眼闭一眼装聋作哑。
他深知当干部须有靠山。没有吕书记恩准他复不了职,当不上位高权重的高级社社长,还得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里刨食。当初吕某是他与苟氏兄妹商量请进家门的,如今即便引狼入室也值得,只是常警告老婆“别太过分了”。苟小凤问怎样不为过分,他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
徐其虎提拔王怀兵当副社长,做他的助手。王怀兵隔三差五就给吕书记打电话,报告徐社长外出,请书记速来指导工作。吕书记明白这电话是苟小凤叫打的,小凤说怀兵是她靠得住的弟弟。那个时代没有手机,耽误多少有情人信息传递。
负责联络的王怀兵绝顶聪明。总觊觎大他五岁的俊俏姐姐,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一回吕书记来厮混时间不长,说乡里有事匆匆走了。他前脚刚走王怀兵贴近窗户叫门,说饿得慌讨点吃的。苟小凤一开门,王怀兵扑上连啃带咬,直嚷姐呀饿死我了!这头健壮的小公牛凶猛无比,比起故作斯文的干哥哥更让她如醉如仙。此后每逢王怀兵请吕书记来指导,弟弟都沾光享用干姐姐一回。苟小凤游离于三个男人中间,成天眉开眼笑,走路都哼着小曲。
徐其虎任命了十个生产队的队长和会计,这是他权力运行的根基。一队队长由副社长王怀兵兼,苟小凤做会计。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徐其虎正春风得意苟存旺调走了,农工部副部长马祥瑞接任乡长。当年正是这个冤家率工作组查处陆疤眼自杀案,致使他撤职下台。
年初马祥瑞向县委打报告,农村集体化后生产关系出现许多变化,作为农大农经专业毕业生,他有志于下基层工作,研究问题解决问题。
县委机关人际关系复杂。马祥瑞是外乡人,为人低调行事谨慎,但因性情爽直不说假话,不善观颜察色揣度领导心事,工作没少干并不受青睐。刚刚结束的反右斗争更使他产生莫名的恐惧,昨天亲密无间的同仁同事,自己为逃劫难或谋求晋升,转眼就可以昧良心落井下石。这种三分精力工作七分精力防人的环境令他厌倦。
组织部长向吕书记介绍,祥瑞同志专业知识丰富,人实在素质好,与他搭档是老吕你的运气!高级社成立一年多,社员不满情绪日益增多,去年有三个高级社的分配方案被推倒重来,还有的生产队派代表越级告状,要求乡领导“为社员做主”,老马调来正好雪中送炭。调苟存旺走他情愿不得,那仁兄地头蛇一个,心眼多尽玩社会经验。再说他走了,与苟小凤那层关系更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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