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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部办公室门前,转盘中央旗杆上新装一只高音喇叭,播放着铿锵激越的新歌:
……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
春天农场进行人事调整,机关干部下基层,非生产人员精简去一线。王化举趁此机会满足了蓝蓉学会计的愿望。
蒋乐生当了一年会计,被精简下试验区劳动——他没有填“以工代干”申报表。
颉颠感到庆幸又惋惜。庆幸的是蓝蓉对会计一无所知,自己一时不会“饿死”;尊他为师的蒋乐生半途而废实在可惜。
蒋乐生去还那本潘序伦主编的《会计学》,颉颠说这书是孤版,你留着,将来兴许有用,也不枉你叫我一回师傅。老头动了真情,眼睛竟有点湿润。
姐夫马书魁调离生技科下分场。汪副场长说一分场面积最大,缺少经验丰富的农技员,分场陈书记点名要你;三姐蒋乐华是老教师,去组建子弟校一分校。
蒋乐生去帮姐姐往分场搬家。三姐问你会计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被刷?姐夫说:听蔡传光讲王化举不中意你,说你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不如老蓝的妹妹。
蒋乐生叹口气道:是这个原因但不全是,会计那活不好干。下大地劳动无所谓,比在老家徐其虎手里强百倍。
二弟乐田来信,说徐其虎调换生产队会计,新来的张细扣上任伊始,便伙同队长王怀兵请“齐心酒”,收买一帮刺儿头当走卒。说如今人心散了,哪象歌里唱的“社员都是向阳花”?个个出工不出力,磨洋工混工分,省下力气回家伺弄自留地。靠我和队长两个怎管得了?
麦收在即,张细扣让每个劳力打一条草苫给生公家晒场,不计工分;成份不好人家不分老幼一人一条。
他用这种摊派办法提高工分值,弄虚作假欺骗上级糊弄社员。
乐田不满十八岁,乐梅乐谷半劳力,母亲卧病不起,张细扣说你家必须交四条!三个孩子起五更爬半夜总算打完。张细扣收下说:再打两条送来。
蒋乐田正想问明缘故,他不耐烦地说:替我家的任务。
蒋乐田心想你家任务关我什么事?
见乐田不答腔,张细扣不屑地说:猪脑子!我还能亏你?记四十分工行吧!
蒋乐田这才明白:张细扣要他替自己家完成草苫任务,暗中给他记四十分工。
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生产队会计执掌记工分大权,派苦活克扣工分常有的事,私下给谁多记更无人知晓。他们横行乡里多发端于此。
两条草苫四十分工自然不少。但蒋乐田不要偷记的工分,这种做法等于喝众人的血!人要活得光明正大。
三天后,蒋乐田等人在水田里栽秧,其中就有喝过“齐心酒”的赖二。乐田栽秧又好又快,他按规定的行距株距栽插如飞,把别人远远拉在后面。
不多时,张细扣嘴里翘根香烟来了,向田里瞄一眼大声喊:哎哎哎,给我停下!
众人直起腰面面相觑。张细扣指着蒋乐田:叫你呐!
乐田问:怎么啦?
你眼睛长裤裆里了?栽这么稀,抢工分怎么的?张细扣出言不逊意在寻衅。
乐田辩道:我栽的快但不等于栽的稀。你拿尺量嘛。
张细扣说:量什么量?我的眼睛就是尺。拔掉重栽!
乐田此时极希望有人说公道话。赖二呲牙冷笑,另外两个也不作声——他们妒忌他栽的快,更怕得罪会计张细扣。
不拔?老子替你拔!张细扣冲进水田,揪一把栽好的秧苗,劈头盖脸砸向乐田。
蒋乐田一头泥水,本能地攥起一把秧苗,忍了几忍没有出手:你,你太欺负人!你眼睛才长裤裆里呢!
张细扣一声怪叫:好哇,臭富农子女竟敢骂干部?反天了你!朝赖二使个眼色,赖二背后使个绊子,乐田仰面朝天倒下,浑身烂泥象沼泽地挣扎的鱼。
张细扣骂骂咧咧走了:跟老子犯戗!你破坏生产,我治你罪!
乐田找队长王怀兵评理。王怀兵装模做样左看右看,说栽得还可以,又说再密点也行。最后耍个滑头:栽稀了的拔掉就算了,剩下的不用拔,接着栽吧。
信尾乐田恨恨写道:哥呀,这件事我心知肚明,但苦于口说无凭。有徐其虎王怀兵张细扣这帮吸血鬼,人民公社何愁不垮?雷公菩萨不长眼,前天下暴雨劈死队里一头牛,怎容得坏蛋横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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