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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城内,暴龙暴躁地吩咐道,“直接派兵深入腹地,将这些造反的人给我连根拔起。”
“皇上!”跟随暴龙一起去丹城的大臣惊呼一声,“这个丹城,民风质朴纯良,估计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还是采取怀柔的政策比较妥当。”皇上一向爱民如子,很少用这样暴力血腥的手段,更何况是连根拔起?这次明明可以用怀柔政策就事半功倍的,皇上为何看上去心浮气躁、一点也不耐烦?
大臣暗暗看向半夏,半夏抬头看天。龙哥哪里不知道怀柔政策好,只是怀柔政策就得慢慢安抚,皇宫中有了牵挂,龙哥在这里一刻也不想待。这些人要造反也要看看黄历挑个黄道吉日,这个时候正是龙哥携带陆皇后回宫的时候,不是正正撞在刀口上吗?
暴龙根本不听大臣的劝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血腥手段平息动乱,匆匆返回皇宫陪伴陆曼。他早想好了,等安排好丹国的事情,就丢下这个摊子收工走人不干了,陪伴着陆曼畅游天下。这是他前世就想做的事情,只可惜……不过今世还来得及,虽然这个天下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天下,但又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令暴龙意想不到的是,石素素竟然先一步返回丹国皇宫中。因为暴龙对石素素无下限的宠爱,竟然没有一个人阻拦她进入皇宫。暴龙将她送回矿山后,从来没有想过石素素还会回来,待到发现石素素回宫,石素素已经与陆曼在宫中相遇了。
石素素对皇宫,自然比陆曼还要熟悉。她一进宫,立即找到正在御花园里晒太阳的陆曼。
太阳底下的陆曼,看着石素素娉娉婷婷向她走过来,目光停留在石素素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上。然后眯了眯眼。
“素素见过皇后娘娘。”石素素跪在陆曼面前,双手下意识地抚在小腹上。
陆曼目光再一次扫过石素素微凸的小腹,忽然间觉得心烦意乱,一股难言的疲惫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睛,慢慢说道:“起来说话。”
石素素低声呜咽起来,用膝跪行到陆曼面前,“素素死罪,皇后娘娘不饶恕素素。素素不敢起来。”
“那你就跪着吧!”陆曼再也没有看石素素一眼,声音懒洋洋道。
石素素一噎,这似乎和想象中有些不同。面对这么多宫人,陆曼不是应该扶起她获得贤后的名声吗?就算是装模作样也好,她哪里想到陆曼连装模作样都不屑?
“素素不该怀了皇上的骨血……娘娘打素素,骂素素,素素都心甘情愿……素素只求娘娘留下皇上的一丝骨肉……”就算是独角戏,石素素也只得硬着头皮把这场戏演下去。
皇宫周围隐着上百双眼睛,暗暗看着这一幕,也暗暗为她们敬仰的素素姑娘捏一把汗。
陆曼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石素素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她说什么呢?
“娘娘,素素是死罪……求娘娘处死素素……”石素素不停地低声垂泣不停地凄声哀求,楚楚动人惹人怜惜,令闻者哀伤听者动容。
陆曼觉得,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如果自己再不原谅她,简直就是她罪大恶极。她慢慢睁开眼睛来,看着石素素一字一顿地道:“若你真想死,一头撞死在宫门就是,再不济。你刚经过御花园时也可以双眼一闭跳下湖里,我绝不命人救你,又何必跑来求我处死?”
石素素咬着唇盯着陆曼,眼中全是不置信。似乎想不到陆曼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
陆曼冷笑道,“你特意挑一个暴龙不在日子来,就不怕我将你杀了,或是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皇宫四周顿时落针可闻,只有轻风慢慢吹着宫灯的呼呼声音,似乎诉说着阴谋。
石素素心中一惊。手掌紧紧贴在肚子上,肚子是她唯一的依仗。
她抬起头来看陆曼,只见陆曼正用漫不经心的目光盯着她。
“抑或是,暴龙在的时候你不敢来,只有等他不在的时候你你才敢进宫来?”陆曼的声音有一丝冷意,不管如何,石素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暴龙的。不然的话,就是借石素素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进宫来找她。
暴龙为人残忍无情,她最清楚了。难道眼前这位石姑娘不清楚吗?抑或是,对这位石姑娘令类?
石素素一噎,被陆曼猜中心事,想到暴龙的行事手段心中十分惶恐,但她知道这是她今生唯一的一次机会,她咬牙豁出去了。
“素素是死罪,请求娘娘恕罪。”石素素低头道,她是真的怕这个女子会杀了她,也不敢一味求死了。
“是皇上要临幸你,又不是你想让他临幸。”陆曼冷冷道,“如果你是死罪,那暴龙更该死。”
四周又是一静。陆皇后这是什么道理?皇帝临幸女子不是天经地义吗?怎么就该死?
石素素一听,彻底放下心来。她赌对了。
“曼曼说得对,我更该死。”陆曼身后传来暴龙愧疚沉痛的声音。
陆曼慢慢站起身来,转过身看了暴龙一眼,冷冷道,“你的确该死。”
暴龙动了动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他的确该死,他能了解陆曼此刻的心情,一个怀着你心爱的男人的孩子跪在面前求你成全,换了任何一个女人也受不了。
若是换了他,他早就挥刀杀了眼前的情敌了。
“暴龙,我想问你,是不是你给玉竹和赤芍下的毒?”陆曼盯着暴龙问道。
“是我。”暴龙低头道。陆曼一入丹国的国境,他就知道了。那时的他正要出境去东周找她,想不到两人竟然相逢,他给玉竹和赤芍下毒,是想调开玉竹和赤芍,想给陆曼一个天大的又惊险又浪漫的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惊喜。谁想到,听命于他的金吾卫竟然要暗杀陆曼?他不得不改变主意。直接出现在陆曼面前。
“我只是想……”暴龙道,玉竹和赤芍是她最亲的人,他是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的。
陆曼却打断他,“你也相信长生不老这种鬼话?”
暴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惨白。
“曼曼,至今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暴龙惨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陆曼看他一眼。那一眼。有着锥心彻骨的冰寒和万念俱灰的决绝。
“你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陆曼冷声道。这一次,是她历难千辛万苦,主动走到他面前来的,不想前面等着她的是,竟是如此不堪的场景。
说完,陆曼看也不看暴龙一眼,与暴龙身边擦身而过。
暴龙身子一震,立即伸出手死死抓住陆曼,哀求道。“曼曼,原谅我这一次,两世就一次。”
陆曼盯着暴龙,两人都静静的沉默着,只听见周围的吸气声。
暴龙看到了陆曼眼里的决绝,顿时心裂胆寒,紧紧抓住陆曼,不肯放手。
暴龙也不解释,只是目光倔强地与陆曼对视。
他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再多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不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任何借口。也不屑。
“暴龙,你置我何地?”陆曼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鞋子问道。
“我的心上。”暴龙很少见过陆曼这种表情,顿时一阵难过。
“那石素素呢?”陆曼的目光还在盯着地面。
“在我的眼里。”暴龙如实答道。“因为她……你看看她的脸就知道了。”
陆曼抬起目光冷冷扫过石素素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陆曼问这话的时候,清冷的目光盯向暴龙。
暴龙呼吸一紧,低头一声不吭了。其实不完全是他的错。是石素素乘人之危,趁他醉酒偷偷爬上他的床。可他毕竟是做了,做过的事他不想否认,也不屑否认。
他以前也有过无数的女人。可没有一个留有他的种……
“你置那个孩子何地?”陆曼看着暴龙幽伤的眼睛问道。
暴龙心中一痛,眼里带出沉重的悲伤,缓缓松开陆曼的手。
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留下她。可是他懂她,所以不想勉强她。
暴龙的手一松,陆曼已经飘然而去。
暴龙快速伸出的手定格在半空中,一片衣角从他手中滑走,他的手久久没有放下。他双唇紧紧抿着,却眼眶发涩发红,一种绝望的痛象是从骨子里溢出来。就是那世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绝望过。因为那时他还有希望,就算是死,也带着希望死去。如今,看着已经消失在花园转角的身影,偏偏无论如何伸手却抓不住,他知道这个女人要多绝情就有多绝情,也许他今生今世再无法走进她的心,所以他心底是如此的无奈和绝望。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原地的石素素,那种熟悉的脸让他的心神一种恍惚,忽然间内心感到无尽的疲惫,这张熟悉的脸,让他说不出责备的话来,只得生硬地道,“起来吧!”
石素素内心一种狂喜,她终于成功了。陆曼一走,丹国皇后的宝座她指日可待。有了孩子做筹码,她怎会败给陆曼呢?
想到孩子,她的脸色微微一白。
暴龙并没有如石素素想的一样,册封她为妃子,而是把她置在一个华丽的宫殿内,看似奴仆成群,实质是把她给软禁了。看样子,不到她生产完,是不会放她出来了。石素素这才真正慌了起来。
***
暴龙一面嗜酒买醉,一面让探子四处寻找陆曼的下落。可陆曼就象从这个时空消失了一样,根本无踪无影。他知道,如果她不想让他找着,他一时半会还是找不到她的。
况且,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凌锦又怎会让他找到她?
恰恰陆曼赶到丹国,就遭遇暗杀。恰恰他们回到皇宫,就迎来一场民乱。恰恰他不在,石素素就进了皇宫。这一场又一场的戏。他相信石素素一个人撑不起这个戏台。石素素什么时候与凌锦结为联盟的,他竟然不知道。
他对谁都防备警惕,唯独对陆曼和拥有陆曼同一张脸的石素素没有过多防备。
令暴龙想不到的是,他倾尽所能去寻找陆曼。依然没有找到她。甚至凌锦的皇宫,他亲自夜探过,依然不见陆曼的踪影。
“丹兄,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喝一杯?”承恩殿内。凌锦的声音通过内力远远传出来。
“一个人自斟自饮确实没有意思。”暴龙仰头,将凌锦倒给他的酒一饮而尽。
“再来,今晚我们不醉不休。”凌锦再次倒酒。
暴龙哈哈大笑,“凌兄如此配合我进出东周皇宫,是不是为了有人陪你喝酒?”暴龙每次来东周皇宫,比回自家还要顺畅,没有凌锦提前调开侍卫,他哪能来去自如?
凌锦也大笑,“知我者,丹兄也。”
“想不到我剩下的唯一知己。竟是丹兄。”
暴龙剑眉一扬,冷笑,“要是曼曼回来的话,凌兄置我于死地还来不及呢。”
凌锦笑声一顿,然后继续大笑,“丹兄又何尝想我好好活着?只是丹兄更胜一筹,藏在心里,我却出手了。”
暴龙也笑,“那又如何?她不是一样离我而去?”
凌锦督他一眼,“最少你还有机会。我连机会都没有了。”
暴龙苦笑,觉得连舌头都是涩的,“你有小姿,至少还有机会见到她。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见过她了。”
凌锦将手中的酒饮尽。“我一年半,比你还多半年。”那半年,她去丹国和暴龙在一起。
她离开丹国后,没回东周,仿佛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凌锦与暴龙一样,倾尽天下去寻找。结果一无所获。但凌锦知道她一定会回来,她不要他,但要女儿。
所以凌锦哪里都不去,只守在小姿身边。
他们应该很快就见面了吧?再过几日,就是小姿的生辰,钱齐的忌日。
这也是为何暴龙再次夜探东周皇宫,暴龙以为她会回东周小住几日,可是她没有。
最期待陆曼出现的人,除了暴龙和凌锦,还有钱小姿陆无双。钱小姿和陆无双提早一天住进齐王府,陆曼不会回皇宫,但一定会来齐王府。
钱齐是陆曼此生最关心最放不下的男子,可是暴龙和凌锦却不妒忌。
齐王府被暴龙和凌锦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就算一只苍蝇飞进来都能惊动。可是因着是齐王的忌日,出入齐王府的人鱼龙混杂,外人有心混进来也不是绝无可能。
是夜,钱小姿早早就吹灯睡下,预感中她一定能见到娘。她一直撑圆眼睛等着,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结果一夜无梦。钱小姿醒来后独自不相信,娘亲竟然没有来。陆无双同样失望,顶着两人大黑圈神情低落。
“娘!”
钱夫人刚躺下就被一声低低的声音唤醒。她霍地坐起来,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女子叹息一声,“你这是何必?”
“娘!”女子上前抱了下钱夫人,“我只是想来看看阿齐和小姿,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钱夫人重重叹息一声。
“儿啊,你总不能孤身一人过一辈子,那两男子都是人中龙凤,世间难得的好男儿,你总能挑出一个吧?”
“娘,你在这种日子提起别人,当心阿齐不高兴。”
“少来,我儿要是这般小气,就不会年纪轻轻的丢了性命。”钱夫人拭泪。
“娘,是我错了。你哭得丑死了。”
钱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
一大清早,钱夫人带着个丫头去齐王灵前上香,一直在齐王灵前逗留了大半天。
凌锦不熟悉齐王府内院的情况,自然不会去关心钱夫人身边的丫头。暴龙更加不会将注意力放在钱夫人身上,他的重点放在出入齐王府的人身上。
“小姿公主,无双公主。”钱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来请钱小姿两人,“我家夫人请两位公主前听经。”
陆无双和钱小姿对视一眼,欢快地跟在大丫头身边去了,这一去就是半日,引起凌锦的怀疑。
“小姿和无双怎么去那么久?”凌锦屏着气,内心一阵激荡,是她来了吗?
百部很快探得实情回来。暗暗朝凌锦摇头,“回皇上,钱夫人听了高僧给两位公主讲经。”
凌锦疑心未解,亲自去钱夫人的内院。没有看见女儿的人,却听见屋内传出和尚讲经的声音。凌锦探过,屋内除了钱夫人和一个长相甜美的丫头,就是女儿和无双,再无其他人。这才疑心尽去。若是那丫头长相平庸,兴许凌锦还会多看两眼,说不定看出端倪,偏偏那个丫头长得太过出色,凌锦自动忽略过。
钱小姿一被叫走,立即引起暴龙的注意。暴龙心细如发,很快将目标锁定的在钱夫人身边的丫头身上。他不去看那丫头的脸,只看她身上的黄金分割点,他注定失望了,那丫头比陆曼高出一个头。身材黄金分割比例正好,手脚长度恰到好处,不象是陆曼假扮的。
齐王府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人。
暴龙最后一个希望,放在慕容白身上。
“丹皇,我已经二年没有见过六妹了。”慕容白淡淡笑道,“六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丹国,如果有六妹的音讯,还请转告在下。”
暴龙神情暗淡下来,“是我负了她。”
慕容白抬眼看着城门远处。似乎不愿与暴龙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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