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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没记错的话,闻公子你的岳家家破人亡迄今不足半年。”郗浮薇使劲儿掐着掌心,才按捺住澎湃的情绪,一字字道,“如今还是隆冬,也就是说,你岳家一家子的遗体,应该还不至于达到露出骨殖的地步!却不知道你说的滴血认亲,是哪门子滴血认亲法?!”
闻羡云微笑道:“薇薇,你忘记了吗?虽然岳父跟大舅子入葬未久,可是岳母大人是在生下你不久之后就过世的。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十来年,这会儿棺中八成已经是一具枯骨!我已经同乡间的地保、耆老们商议过,都觉得就郗家的温良敦厚,岳父跟大舅子去后,无人祭祀,实在不是个事儿。”
“因此说什么也要将后人找到!”
“实在找不到的话,那也只能从乡里挑选忠厚老实的子弟,为其过继,以继宗祧了!”
他毫不意外的看到郗浮薇瞳孔之中燃起的火光,笑容愈深,“你也不要担心我会专门打扰岳母大人的安宁。因为朝廷开河的缘故,岳父岳母大人合葬的地方,将来不定会是水底。为了二老的长远考虑,迁坟是必须的!左右也要起棺,这也是顺带的事情。”
“这事情太荒唐了。”沈窃蓝察觉到手下气息不稳,一皱眉,开口道,“一来舍妹的身份,已经有许多人证明,与尊驾根本就是毫无瓜葛,尊驾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苦纠缠,如今甚至弄出个滴血认亲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二来滴血认亲必然要割破肌肤,舍妹如今虽然落魄,当初也是娇生惯养的,凭什么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要受这样的委屈?”
“不过是划破手指取那么几滴血。”曾公子阴阳怪气的给闻羡云帮腔,“多大点事?要是当真心里没鬼的话,索性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不是更好?”
沈窃蓝头也不抬道:“照这么说,在下回头找几个小孩子闹上曾府去,说都是曾公子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要曾公子滴血认亲,曾公子也愿意答应?”
曾公子一挺胸,说道:“为什么不愿意?清者自清!”
“那曾公子请预备好日日割指证明自己的清白好了。”沈窃蓝冷淡道,“到时候可千万别嫌麻烦才是!”
“日日割指?”曾公子皱眉道,“你这是在强词夺理了!你这个所谓的妹妹只要证明了自己不是郗家小姐也就是了,闻公子难道还会在她洗清嫌疑之后继续找骨殖来让她滴血认亲吗?”
沈窃蓝冷然道:“闻公子跟郗家并无血缘,之所以追着舍妹不放,是因为他认为舍妹是他未婚妻。此例一开,再有其他浪荡子有样学样,作践舍妹名节,岂不是要毁了舍妹的一辈子?!”
他眯起眼,冷飕飕的看着曾公子,“还是公子觉得,凭舍妹的才貌,会没人问津?!”
“这个……”曾公子下意识的看了眼郗浮薇,见她这会儿固然寒霜满面,却也不掩颜盛色茂,弱骨丰肌,就算没有能做邹府女先生的才学,也能轻易吸引众多男子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实在不好说这女孩子有什么好稀罕的,含糊道,“令妹如果不是郗家小姐,也还是邹府的女先生,谁敢冒犯?”
“方才曾公子不是还想要我跪下来认错?”郗浮薇不客气的冷笑了一声,说道,“可没见你对邹府有什么敬畏的!”
沈窃蓝又说:“何况起意纠缠舍妹的是闻公子,这会儿提出滴血认亲的还是闻公子!我们兄妹都是从来没去过东昌府的,然而也知道闻家在东昌府的地位,乃是数一数二的高门望族!既然如此,说句不好听的话,谁知道闻公子到时候拿给舍妹滴血认亲的骨殖,是什么地方来的?”
他慢条斯理道,“毕竟,我们兄妹离开济南府也有些日子了,因为辈分低,年纪小,祖坟那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着,是吧?”
谁知道你闻羡云会不会为了咬死我妹妹是郗浮薇,悄悄将沈家祖坟里的骨殖,冒称郗家夫人的遗骨,让我妹妹滴血认亲?
“沈公子说笑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郗家如今没人,在下也只是一个没成亲的女婿,怎么敢擅自行动?”闻羡云眯起眼,“当然是要请官府出面,会同乡间耆老等见证人,才能开棺的。两位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东昌府上下?”
“信不过!”郗浮薇冷冰冰的说道,“谁不知道你们闻家是东昌府大族,在东昌府势力可谓是根深蒂固!相比之下,我们兄妹是济南府人氏,在东昌府是彻彻底底的外人,东昌府的衙门,还有乡间的耆老,不向着你们闻家向着谁?”
闻羡云闻言就笑了起来,说道:“这样的怀疑我也考虑过……那么就只能冒犯岳父或者大舅子了!”
见郗浮薇脸色大变,他笑容越发的愉悦,“这两位下葬不几日,音容尚在,乡里乡亲的见过他们的不在少数,俗话说人多口杂,这总不可能是从沈家祖坟那边移花接木的了吧?”
“事关郗家祭祀的大事,想必无论是岳父大人还是大舅子,都不会在乎区区一截指骨的!”
“这种搅扰死者安宁的事情,你身为郗家准女婿肯做,我们兄妹却没必要陪着你作孽!”沈窃蓝警告的瞥了眼郗浮薇,示意她收敛住情绪,不要当众失了态,沉声道,“何况我们兄妹虽然没见过郗家家主以及郗公子,然而郗家主算算年纪也算长辈,郗公子是东昌府出了名的读书种子,这两位的遗体,可不敢冒犯!”
他眯起眼,“要么就是乱葬岗的那具男童尸体,可以一试!但滴血认亲证明与舍妹无关后,闻家也必须给出一个交代,作为滋扰舍妹这些日子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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