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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走进学堂里,就见本来好好儿的坐在位子上的邹琼若几个,全部围在了邹一昂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因为太入神了,甚至根本没发现郗浮薇的前来。
还是邹一昂察觉到门口光线的变化,抬头一看,就是露齿一笑,摸了摸身边一个妹妹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先生过来了,快点回去坐好,免得先生怀疑我说话不算话,又过来打扰!”
邹琼若几个闻言,慌忙还座,神情很是忐忑。
郗浮薇见这情况暗自皱眉,心道:“虽然说几位小姐如今看着还是很温驯的,对我这新来的女先生,亦有着畏惧,但从方才这一幕看来,她们却很有些唯邹一昂马首是瞻的意思……”
这对于做先生的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本来邹家门楣放在这里,哪怕尚夫人不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偏袒自家女儿的女主人,由于身份地位上的差距,无论傅绰仙还是郗浮薇,对学生们也都不敢轻易责罚管束的。
如果邹琼若她们几个再被邹一昂煽动,时不时的搞点事情出来……女先生们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郗浮薇心里转着要怎么解决这事儿的念头,面上却是一派沉静,走上前去,按照傅绰仙传授的技巧,来了一番不卑不亢又暗藏诙谐的开场白……她这天讲课的过程里一直防着邹一昂捣乱。
谁知道整个过程邹一昂居然都坐在那里静静听着,只是他边听边打量郗浮薇,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叫郗浮薇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半晌后,她下了课,去后头歇,顺便跟傅绰仙交流情况:“邹公子一直安分守己的坐在那儿,竟没开过口!”
“这可真是奇怪了!”傅绰仙闻言很是不解,迷惘道,“这位公子虽然被老夫人护着,传闻里很有点不学无术的意思,但毕竟是邹府这一代唯一的男嗣,邹府的未来可全部系在他身上呢!都这么大了,再贪玩,有夫人在,肯定不会让他这么闲的!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咱们学堂这边来听这么久,还没点儿动静?”
因为邹家几位小姐年纪还小,虽然尚夫人是希望女先生们认认真真教导她们的,到底没有考状元的压力,所以如今这课程不算很严格。
郗浮薇这天接下来就没课了,倒是傅绰仙,还要过去讲一场。
这会儿郗浮薇就提醒她:“姐姐,这邹公子不是一直自承学业不精吗?是不是他想找事来着,只是学业太凄惨了,竟然找不出什么能够将咱们将死的理由,故而正思索着?如果这样的话,姐姐可要小心了!万一他迄今没想到什么理由找茬,等会儿姐姐开讲的时候却想到了,这?”
傅绰仙闻言脸色一白,暗道晦气,定了定神才说:“他要当真这么小气,我也不是好惹的!咱们进府谁不是夫人亲自面试过,认为上佳才聘了进来?他再精明还精明得过夫人吗?夫人都没开口要解聘,他在这里上蹿下跳个什么?”
她这番话说的硬气,实际上就透露出担忧来了。
郗浮薇故作不觉,笑道:“姐姐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
她这会儿还是很期待邹一昂能够找一找傅绰仙的麻烦的,因为说不定就能逼得傅绰仙自乱阵脚,又或者露出什么破绽之类,方便她确认这人的跟脚。
然后片刻后,邹一昂也确实找傅绰仙的麻烦了!
但他找麻烦的方式,却让郗浮薇想打死他:他当着邹琼若几个学生的面,直截了当的说傅绰仙水平一塌糊涂,根本不配做女先生,末了一句“比起沈先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说的邹琼若几个都是哗然。
因为这几位小姐如今年纪还小,缺乏辨认先生水准的能力,由于信任兄长,邹一昂这么说了,她们也就这么信了,顿时看这位傅先生的眼神都满是怀疑。
傅绰仙被这情况气的差点当场大哭,死死咬住嘴唇才忍住,用微微颤抖的嗓音说道:“邹公子若是不喜我,想要解雇我,原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当初我原本也是揭了贵府的榜文,堂堂皇皇的通过夫人的考核才进来做女先生的!邹公子因为一己喜恶,轻易判断我的水准,岂非过于刻薄了?毕竟自从家父去后,我为了家里人,不得不出来抛头露面。一个弱女子,全靠当初家父还在时,请人教授的一些音律技艺讨饭吃,邹公子空口白牙的坏我招牌,难道是想存心逼死我么?却也不知道,我来贵府这几日,自认为循规蹈矩,没有做任何冒犯贵府的事情,何以就这样被邹公子厌烦?”
她这话说的很是讲究,先点明邹一昂就是想赶走她的用意;末了提醒在座之人,自己的水平是实打实的通过了尚夫人的考核的,绝非邹一昂说的不行;跟着提及家境,主动示弱;最后自陈没有任何对不起邹家的地方,暗指邹一昂如此对待自己,实属理亏。
要是换了尚夫人之流,这会儿说不得已经缓和下颜色,要站到她这边帮腔了。
只奈何邹琼若几个年纪太小,因为尚夫人贤惠宽容,小姐们虽然都很有规矩,却没什么心机,此刻哪里听的出来傅绰仙的苦心?
个个面面相觑之余,俱看牢了邹一昂,等待他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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