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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皇帝要去桐泉行宫的消息,是在第二天的早晨。
过来禀告的是郝运来,郝公公是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充满了一股谨慎,而烈明艳听了之后,也只是沉默稍许,淡淡地说了声:“本宫知道了。”
桐泉行宫,位与京郊百里左右,是先皇康平帝所建,因山上有十数口品质上好的温泉,顾极受皇家的喜欢,据传先帝晚年时常常腿部疼痛,所以一年中有五分之一的时间都在桐泉行宫中居住。
当然,这一次,皇帝也不是自己去的,这眼看天气渐渐转冷,皇帝奉母亲与行宫避寒,足可见天子之孝,既带了母亲,那么理所当然的,后宫的嫔妃也不能少了……看着站在太后身边一脸恭勉的女子,烈明艳的心湖静静地,仿若不曾漾起过一丝波纹。
“恭送皇上,恭送太后娘娘。”整齐划一的声音在乾清宫的大门前响起,与过去每一次皇帝出行时一样,隆重而庄严。
隔着重重人头,上官明喧静静地看了那女人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登上了御驾。
“孟莹盈真是好福气啊!”人群之中不知道有人突发感慨地说了一句:“宫里这么多妃嫔,今次,却只带了她一人。”
“还不是太后的功劳,要不然她一个小小的昭仪凭什么啊!”
“嘘,别说了,此次皇上桐泉之行少说也的一个多月吧,说不定等人家回来时,肚子里都已经揣了龙种呢,到时候母凭子贵,可不就是个一小小的昭仪了,说不定连……”一句句的“窃窃私语”在耳边明晃晃的响起,一个个带着各色意味的眼光也都悄然地盯着某人身着华服的后背,身处高位又怎么样,独享皇宠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早晚你也得跌落下来,变得跟我们一样……
“淑妃姐姐。”就在此时,一道略显刻意的声音传来,立刻压下了周围鸭子似的杂音,被呼唤了名字的烈明艳回头看去,然后脸上自然而然地就露出了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膝盖也略弯了弯,回了声:“这声姐姐可不敢当,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此时此刻,立在烈明艳身前的林雪桐毫无疑问的与当年她刚进宫那会儿有着天地间的区别,那个时候的她,就像是一个极其骄纵的小女孩,肚子里面的那点浅薄心思只需要看看她那张迫不及待就显示出来的小脸蛋,就能让人猜出个十之八九来,但大约是人这种生物都是会成长的,特别是在自己付出了许多堪称惨重的代价之后,林雪桐也不例外,起码,她愿意开口换她一声淑妃姐姐,起码现在的她假笑起来时,看着居然也有了那么一丝真挚的味道。
“姐姐这便是与妹妹见外了。”林雪桐对着烈明艳笑了笑:“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若姐姐有空,不妨来我的玉华宫坐坐。”
列明眼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了声:“那就叨扰了。”
于是,在场的众人就看见,这对撕了好多年的“生死仇敌”就这么手挽手的,笑语嫣然地,一路离去,众人面面相觑,直觉得世界变化之快,几乎让她们跟不上节奏。
“皇后娘娘……”伺琴在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杜嘉柔收回了自己意味深长的目光,淡淡地说道:“咱们走了。”
玉华宫,一如传说般的那样奢华无度,纵然其中主人的恩宠已经大不如从前,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半丝华美。
“这是什么味道?”烈明艳普一座在玉榻上,一股子十分罕见的味道便传进琼鼻之中,与常见的熏香或是果香不同,是很独特的味道。
林雪桐唇角动了动,脸上到底没忍住的,露出一股子淡淡地笑意,带着隐秘得意的那种:“姐姐说的大概是椒香的味道。”
以椒和泥涂壁,温暖,芳香,并且象征着多子多福。
整个后宫除了皇后居住的凰栖宫大概也不有此处才有了这【椒房】了。
烈明艳笑了笑,道了声原来如此。
林雪桐的贴身丫鬟及时端了茶点上来,而后也不退下,乖巧的站在了她家主子身旁。
烈明艳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说道:“你是叫,黛儿对吧?本宫记得你是柳姨娘身边奶妈的小女儿。”
那黛儿闻言忙不迭地跪了下去,扣头道:“劳娘娘记挂,奴婢却是黛儿。”
“时间过得真快啊!”烈明艳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林雪桐发出了这样一句感慨,而后说道:“要说这丫头,还是从小伺候的贴心,后来的人再多,终是差了一层。”
烈明艳这句话刚说完,还不等那边的林雪桐发表点什么感慨,烈明艳身边的青萍先“不干”了,这是个老实的姑娘,既然被自家主子这般当面“挤兑”也只是微微涨红了脸颊,轻声说道:“娘娘又在想溪雨姐姐了,唉!说到底在您心中我们都是后的,只有溪雨姐姐才是【亲】的。”
“你看看。本宫不就是看见黛儿这才感慨了一下嘛,你乱吃什么飞醋。”烈明艳却似乎并以丫鬟的强辩为忤,反而带着几丝打趣的口吻哄道:“你也亲,你也亲。”
清萍扭捏着一乐,脸上的红晕更盛了一些。
黛儿看着这对主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淡淡的艳羡,溪雨她是知道的,跟她一样是丫鬟的出身,也一样随了主子进宫,不过人家现在已经嫁人了,听说是淑妃娘娘几经挑选出来的男人,不仅人品周正而且还身有官职,一个家奴出身,年龄也不小的女人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绝对称的上是一段“良缘”了,黛儿有些朦胧的想着,不知道几年之后,自己又能落到一个什么样的前程,是能够像溪雨一样风风光光的嫁人,还是像那些白发宫女们一样,一生一世都要……
“没听到淑妃姐姐的话吗?”林雪桐眉头一皱,语气中便带上了三分不悦。
黛儿立刻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快速的站了起来。
林雪桐可没空听烈明艳在这里说那些有的没的事情,她今日特别找这个“恨不得扒皮喝血”的仇人过来,自然是有她的用意。
“朝懿哥哥与平章县主的婚事,淑妃姐姐可知道了?”
烈明艳点了点头,面带笑容地说道:“自是知道的,说起来这也是一段天赐奇缘呢!”
林雪桐看着她那副笑意盈盈地样子,一时间却也分不出那是真情实意还是虚假的嘲讽,不过在林雪桐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前者,可那又怎么样呢?林雪桐心理有些得意的想着,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了,杜幼楚,她胞兄也是娶定了。
“姐姐说的不错,这姻缘来了,那是怎么挡都挡不住的,天意如此罢了。”林雪桐也跟着感叹的发表了许多想法。
两个人绕来绕去,打了半天机锋后,林雪桐也终于开始进入到了正题中。
“淑妃姐姐,不管怎么说,您也算是半个林家人,这满宫中打眼看来,也该是我们两个最亲,只是小妹从前多有骄纵之处,几番得罪姐姐,还请姐姐你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妹一般见识。”说到这里,林雪桐站起身来,居然还对着烈明艳俯身了个大礼。
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啊,烈明艳心理这么想着,行动上却是立刻扶起了她,嘴上说道:“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林雪桐听她还唤自己贵妃娘娘,心理不由一堵,但是她给烈明艳行这一礼基本上也算是耗尽自身的所有“尊严和力气”了,再低的姿态她也实在是做不出来了,所以在对方这么轻轻的一搀之下,林雪桐顺势也就那么起来了,二人重新落座,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怎么地,也该收些回报了,林雪桐正了一下颜色,开口道:“淑妃姐姐有一件事情妹妹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你们姐妹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当讲的呢?”烈明艳楼出个虚伪之极的表情,声音柔柔地如此说道。
林雪桐果真便“直言”了。
“您也知道杜姑娘自幼便被养在太后身前,是她老人家心理最得意儿的晚辈,此次出嫁,皇上又封了她为县主,无论是皇家的宠爱还是身份,一般女子皆不能与其相论。”
烈明艳适时的露出一个“所以”呢的表情。
林雪桐的话语顿了一下,终是压下了心理的自尊,接着说道:“虢国公府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朝懿哥哥是庶子,还是我姨娘……县主的身份立在那里,进门后也恐多有不便,所以依本宫的想法,为了各自方便,不如就让他们——分家吧!”
烈明艳听到这里那双极看看的眉头,终是忍不住的轻轻挑动了一下。
林雪桐似是很怕烈明艳反对,再接再厉地继续劝说道:“所谓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也是家族延绵的不二法则,况且爹爹已经去世三年,林朝文……朝文哥哥也已经坐上了虢国公的位置,何必又让我姨娘他们再在那里碍夫人他们的眼睛,不如早早分立出去,大家各自方便,各自清净,淑妃姐姐,您说是不是这样啊?”
烈明艳一笑,抬起头看着林雪桐:“说来说去,这些也不过都是人家虢国公府的私事,分家也好,不分家也好,也都不是本宫说了算的。”
“瞧淑妃姐姐您说的。”林雪桐直视着烈明艳:“谁不知道嫡母最疼的就是您了,只要在这件事情,您愿意支持,妹妹我是绝对不会忘记您的恩德。”说罢,林雪桐轻轻拍了下手掌,片刻之后,一排排珍盒便在烈明艳被打了开来。
烈明艳轻轻扫去,一眼便看出来,这其中有一大以上是林雪桐陪嫁过来的珍宝。
千万别小瞧人家的嫁妆,要知道,林雪桐进宫的时候,林振英可还是风光无限呢,他陪给女儿的东西,有很多珍贵到连皇宫里的库藏都没有呢,譬如说烈明艳身前左数第三个宫女手上捧着的东西,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两百年前的画圣王伦之的“马踏飞燕图”又譬如说,那尊需要两个人捧着的寿山石雕,栩栩如生的大禹治水图啊,刻的烈明艳那就相当它是假的都不可能啊!
人家都说财动人心,即使烈明艳以烈明艳如今的地位,看到这些东西都仍然止不住的一阵“意乱神迷”,足可见林雪桐出的这个财,有多么的“厚重”了。
“这样真的好吗?”回云台宫的路上时,身边的清萍就忍不住担忧得问了一声。她指的当然是,来时两手空空,回是“硕果累累”的这一场面。
烈明艳唔嗯一声,叹息道:“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本宫若是在回绝,未免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再说她想要的不过是本宫对分家的事情袖手旁观,不要从中做梗罢了!”
“奴婢只是觉得……”清萍想了想后用了一个词:“只是觉得太轻易了些。”
烈明艳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抬起头看着那没有一片云彩的天空,有些出神地想着不知道上官明喧这个时候又是走到哪了呢?
事实上,御驾抵达桐泉行宫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时分了,没办法,人一多就是这样,就连赶路也总是拖拖拉拉的,上官明喧与太后一起在行宫里用了晚膳,母子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太后表示自己赶路有些累了,皇帝自去便是,上官明喧关心母亲一番后,便也就退下了,他身边的乾清宫总管太监康如海见机,笑呵呵地请示道:“皇上要不要去沐浴龙汤。”所谓的龙汤就是这桐泉行宫中最大也是最好的一口汤池,除了皇帝外,不对任何人开放,上官明喧想了想,没有开口拒绝,康如海知道那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温泉这种东西最古以来便有活筋去乏的功效,皇帝陛下虽是真龙天子,却也是肉体凡胎,泡了半个时辰的药汤浴不仅一身的疲惫尽去,整个人也都是神清气爽的,以至于回到静怡殿后,依旧是精神十足的样子,既然睡不着觉,那么勤勉的皇帝陛下自然而然地开始翻越起手边的奏折来,于是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外面似乎响起了一些动静,再片刻后,康如海走了进来,他的手肘上挎着只食盒。
“陛下。”康如海恭声道:“孟昭仪刚刚给您送了些夜宵过来。”
上官明喧的眼睛压根没有从折子上抬起来的意思,整个人如同没有听到那般,康如海见了便也不再出声提醒,只是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打开,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被拿了出来,再然后,他便又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晨,当康如海再进来伺候的时候,他发现,桌子上的夜宵一丁点都没有被动过并且已经完全冷掉了。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虽然皇帝陛下对于什么夜宵并不买账,但是送夜宵的那个却不会因此而选择“不送”,于是接下来的五六日之中,孟莹盈白日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晚上也不忘往皇帝那边送吃的喝的,她也不像一般女人那样逮住这样的机会就像是发情的母猫般使劲儿往皇帝身边噌,整个人反而是规规矩矩的,太后看在眼里,反而心中满意。
于是,在又一个母子闲话的时间,太后就忍不住与皇帝陛下提点了起来。
“哀家知道皇帝勤于政事,但这治理天下也不是一日之功,难得能够到这行宫来放松放松,皇帝还是多看看这周边风景,享受一番才是啊!”
上官明喧笑了笑,口中只道:“母亲说的是,孩儿都记下了。”
他也不是糊弄太后,因为当天晚上的时候,他便去了云烟阁。
云烟阁在这桐泉行宫的建筑群里,算是个极有特色的地方,首先它离太后居住的主殿很近,走小路的话只需要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其次,云烟阁临近一口汤池,那池子周围被种上了一种紫色的植被,配上汤池终年涌动的雾气,远远看去竟有了一种被紫云包围的感觉,景色着实不错。
上官明喧到的时候,孟莹盈早早的便已经跪在了门口处。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孟莹盈低着头,让人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的声音细听之下却是有些发颤的,只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怕的。
上官明喧越过了她:“起来吧!”
孟莹盈深吸一口气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看着不远处皇帝陛下那修长的背影,觉得自己紧张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蹦跳出来了。
上官明喧坐在了一处地方,随视看了周围一眼,而直到此时,他也才算是正式看清了眼前女人的样貌。
看起来像是个大家闺秀,这是第一个闪进上官明喧脑海里的念头,然后是长得挺白净,再然后……再然后便没有了……
宫里面漂亮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对方的容貌还不足以让皇帝陛下产生什么惊艳绝伦的感受。
“在摆棋谱?”上官明喧看了眼手边的残局。
孟莹盈有些紧张的应了声是。
上官明喧便勾了勾嘴角,笑着说道:“你会下棋?那正好,陪朕手谈一句吧!”
孟莹盈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这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的痴迷棋艺,她不过是想要寻一个与皇帝陛下沟通的方式,起码,起码,让对方先不要先反感自己。棋局很快就开始了,孟莹盈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但很快的便被上官明喧杀了个片甲不留,她心神一凛,不知不觉间便认真了起来,不过鉴于双方棋力有差,她这一局,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依然败下阵去。
“皇上棋力高明,臣妾自叹不如。”孟莹盈说这句话的时候,显的特别真诚。
上官明喧闻言便笑了笑,随手扔下了手中的棋子。
他真的长了一幅极好的皮囊,就连这般淡笑的样子,也能让人生出一种面红耳赤,意乱情迷的感觉。
两人下了几局棋,时间便不早了,自然而然地,上官明喧留了下来。
带着点靡靡感觉的银粉色帐帘飘飘洒洒的垂落在黄铜大床的床脚下,而此时躺在上面的孟莹盈却是红霞满颊,心脏噗通噗通地在胸膛中跳个没完,男人的身体就在离她极近的地方,近的只要翻翻身,她就能钻进他的怀抱里,可是她却不敢动态一下,她很紧张,也很期盼,然而事情的走向总是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发展下去,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失,身边渐渐响起了绵长的呼吸之声。
孟莹盈的那颗心忍不住地往下坠了下去,它越坠越深,直至深渊之中。
“皇上有旨,赏昭仪孟氏,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锦衣一件,霞彩千色梅花锦袍一件,苏绣月华锦衫一件,首饰盒五盒,胭脂水粉五盒……”东西是康如海亲自送来的,念完了那一连串的赏赐后,康如海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戴上了一股和气的笑意,对着那身前的孟莹盈道:“贵主接了口谕,快快请起吧!””
大概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孟莹盈的脸色实在不能说好,偏偏此时却还要做出一副不胜荣幸的开心表情,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
“多谢康大人。”对于皇帝身边的红人,孟莹盈那是半丝不敢怠慢,不要口头道谢,递上去的封礼自然也是比不可少的东西之一。
康如海笑了笑,果然也没有拒绝。
“以后还请康大人,多多提点。”
“贵主客气了。”康如海笑着如此说道。在宫里面嫔位以上的女人才能称的上一声娘娘,像孟莹盈这种的,地下的奴才们客气一些的就会称声贵主。
送走了康如海,精神不济的孟莹盈却不能休息,因为她还需要在太后跟前伺候。
昨天晚上,皇帝留宿在她那的事情,自然一早就被传进了她老人家的耳朵里,所以当今天孟莹盈进来的时候,太后看着她的眼光都是柔软而欣慰的。
可孟莹盈面对着这样的目光心里泛起的却是万般的愁苦。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从那日开始,皇帝来找她的频率明显增多了,在外人看来,这也许一点都不奇怪,毕竟此次随驾而来的只有她一个宫嫔,皇帝不寻她还能寻谁,外人羡慕她的“好运”可只有孟莹盈自己才知道,皇帝与她真真正正的是“相敬如宾”,敬到两个人夜夜都躺在一张床上,对方却连一个拥抱都不愿意施舍过来。
一开始的时候,孟莹盈告诉自己要忍耐,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股焦躁开始在内心深处升起,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忍不住了。
终于在一日的晚上,孟莹盈豁出所有,选择了一次“主动。”
刚刚泡过温泉的身体,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味,娇嫩白皙的皮肤甚至还在往外散发着蒸腾的热气,孟莹盈的上身着了一件嫣红色的肚兜儿,下半身则只穿了一条紧腿的灯笼裤,乌黑的秀发全部披散下来,她的身上还披着一条若有若无的薄纱,静静坐在床上的样子,就像是个等待被别人拆开来的礼物,七分的紧张,两分的羞涩,以及一分的绝然。
这就是上官明喧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景象。
孟莹盈悄然起身,脑袋抬起的瞬间在光影的照耀下形成一个微妙的角度,这让她看起来有些像是一个人……
上官明喧的双眸一瞬间顿了一下,神情间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恍惚。
“皇上万福。”孟莹盈的声音听上去比以前镇定了许多。
“起来吧。”上官明喧抬了抬手:“去泡过温泉了?”
“是的。”孟莹盈站了起来,她看着上官明喧,脸颊红红的,双眸却有些水润:“就在云烟阁后身的那口池子中泡的,过它的温度有些高,臣妾不敢多呆,只泡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孟莹盈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伸出手,为皇帝陛下更起衣来。
上官明喧倒是没有阻止她,很自然地,任她伺候自己。
他的目光在此期间曾多次在孟莹盈地脸上流连不已,让孟莹盈紧张的解了三四次才成功把对方衣服上的云扣解开。
“若是觉得温度不适,换一口泉眼就是。”上官明喧眯了眯自己的眼睛,随口说道:“朕记得附近好像还有一个比这个更大,水质更好的汤池吧,你吩咐一声,叫人打扫出来便是。”
“皇上说的是那口青鸾泉吧。”孟莹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只有娘娘们才能使用的汤泉,臣妾的身份不够,不能使用的。”
“东西就是拿来用的。”上官明喧露出一个浑不在意地表情:“你但使无妨。”
“那就多谢皇上了。”孟莹盈微微歪了下脑袋,脸上稍微露出一些调皮的神色,一只黄金色步摇从那松松垮垮绾起的发髻中露出半个头来,那是一只金累丝的发簪,上官明喧记得烈明艳那边也有一只极类似的东西。
终于,两个人再一次的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孟莹盈测过身,他看着皇帝陛下那张英俊绝伦的脸蛋,然后抬起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瞧瞧地抚上了他的胸膛,葱一样的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着,孟莹盈从小就家教严格,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几个字却硬是压下了所有的理智i和礼义廉耻,她想要皇帝看着她,想要皇帝抱着她,更想要皇帝宠爱她,就像是宠爱那个女人一样。就在孟莹盈脸颊泛着绝红,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念头的空档,突然地,一股疼痛从腕上传来,孟莹盈浑身一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陛下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
孟莹盈告诉自己要镇定,于是,她学着某人的姿态,轻轻地叫了一声:“皇上……”
“嗤……”上官明喧突然笑了一下,孟莹盈浑身僵在那里,脸上闪过一丝无措的表情。
“一点都不像。”上官明喧这样说道。
仿若一声霹雳自天灵盖狂劈而下,孟莹盈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滑稽可笑的,被人扒的连皮都没有的猪,既愚蠢又丑陋。
上官明喧翻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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