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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当然回答不了她,它只是僵硬的伫立在她面前,冰冷的沉默着。
她用手抚摸着石头哀哀戚戚的说:“其实,我跟你一样孤独,没人疼没人爱,孤孤零零的活在世上,甚至还不如你,我觉得我活够了,我想死了算了,今个就叫我死了跟你作伴吧。”
说罢她一头向石头撞去,但是怪了,那个坚硬冰冷的石头在她的头撞上它的时候它竟然变软了,她的头碰到那块她以为一下子就可以令她脑浆迸碎的硬石上却没有感到疼,却好像钻进了棉花堆里热乎乎软绵绵的,而且又像个气球一样把她的头又给弹了回来。
她摸了摸头,不疼也不流血,她跟刚才朝石头上撞时一模一样,连头发辫子都好好的,她看着那个在黑夜里显得白亮亮的大石头呆了。又想想刚才撞时去的热乎乎软绵绵的感觉如梦如幻的,难道她刚才撞错了?不可能啊,我是朝它撞去的,再说这里没有棉花堆啊?那我就再撞一次,她这次撞头已经心里没有悲伤了,只是纯粹是试试这块石头。
她为了怕再“撞错”,就牢牢抓住那块石头的一角,然后瞄准了它使劲力气将头朝它抵去,没错,她又撞到了“棉花上”了。然后她又好好的站在那里。难道这石头是软的?可是它明明是硬的啊!她摸着它说。
其实她是个很有灵气的闺女,只不过她从小就被娘当牲口看待,她自己也养成了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性情,把她的灵气都掩盖了。再撞了两次都“自杀未遂”以后,她豁然开朗了:是这块石头不愿她死,万物都有灵性,这块石头是块灵石。
她不再想去死了,她觉得连石头都要她好好活着,那说明她以后还有好日子过的,人是不会一辈子受苦的。
她最后感激的看看石头就一瘸一拐的又回家了,幸亏一家人都睡着了,没人知道她出去寻死,不然可太丢份了。
她到了屋里竟一点也不悲伤了,上床就睡着了。
早上四点多钟她就被娘叫醒了,然后背上喷药器去给棉花打农药。不到晌午她就把四亩地的棉花打好了,然后又一个人背着一瘸一拐的回家来。
到了家里,她看见娘也骑着自行车满脸春风的赶集回来了,见了她也没有拉下脸子来,而是问她打好了吗?她说打好了。说着她压水洗手洗脸。
她娘在一边很温和的说:“把手脸用胰子洗干净啊,农药可不是玩儿的。”
她听了暖暖的“嗯”了一声。
这时爹和弟弟都回家了,她就喜滋滋的拿出一包包的好好的东西说:“哎,我今个赶集回来的路上啊,看见这个包就在我车子前边,我奇怪前面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到骑车车子就过去了,偏叫我看见了,我就下了车子拾起来就跑,怕丢东西的人在找来喽。”她得意的笑着说:“赶紧拆开看看,是啥宝贝东西。”
她也洗好了手凑了上去,待她娘一打开,她楞了:那是一件跟她对门闺女穿的一模一样的褂子。
她喜得喘着粗气看着它,她娘满脸的兴奋顿时冷却了,爹和弟弟也不那么喜欢了,但毕竟捡了一件东西是大好事嘛,一家人还是心情很好的。她娘看看她往她手里一递说:“给,给你吧,你可称心了,省的给你买了。”
她欣喜若狂的接过来它,幸福的眼泪直流。
那一个夜里,她趁家人睡熟后又去了那个红柳林里找那块大石头,不但对着它表达了她的感激之情和欣喜之情,还把那件褂子穿在身上叫它看,然后又美滋滋的问它好不好看,她觉得虽然它不说话,但它最懂她,也能听懂她每一句话。
眼看人家闺女都有了婆家了,但因为她既不漂亮又是个瘸子就很少有人给她做媒,而且,偶尔有人给她提亲人家一看她就跟她黄了,都嫌弃她是个瘸子。
她心里很抑郁,她多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啊,她一定会为了她的家她心爱的男人付出一切的,而且她是不会计较对方长得什么样子的,瞎子瘸子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他的内心,只要老实善良,爱她就是了。但是没有一个男人能懂她的心,他们只看外表,没有人理会她的内心。除了这块石头,她只有一次次的跟这块石头诉说她的心声。
村里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人长的人高马大,干活勤快麻利,还实在心细,只是嘴笨心实,不会讨闺女们喜欢。还有他脸上还有几个麻子,被同龄的小孩子取名叫“大麻子”,他因此很自卑,不愿跟人一块儿玩儿。这就更显得他不合群了,整天下地回来就自己呆在屋子里,老大不小了,家里人很着急,但是托人给他做媒他怕人家嫌弃他脸上的麻子,说啥也不去相,可天上总不会掉媳妇吧,他就只有独身一人等着天上给他掉媳妇了了。
不怎的,他最近到了半夜就想出来遛遛,这一遛就遛遛到红柳林边了。可他每次来都能听到那里有个女孩一个人对着那个石头悄悄的说话,黑暗里他看不清她的长相,也不知道她是谁,但他爱听她悄悄的说话声,她的声音甜美又轻柔,令他孤寂的心灵很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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