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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宋江等人早早起身继续赶路。到的傍晚时分,来到了一个庄子,名叫定风庄,再往前走就是青州地界了,宋江看看天色已晚,就带武松四人来到庄上投宿。
宋江等人来到定风庄上前,只见家家户户的房顶上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其间还点缀着两三星火。接引他们进庄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者,宋江跟随老者入得庄来,一路上见到的都是些小孩和老人以及一些妇人,却不见一个壮丁,心中感到奇怪,不由得开口向老者询问道:“敢问长者,贵庄为何不见一个成年男子,都是一些黄发垂髫之人?”
老者是个很随和的人,他呵呵一笑向众人解释道:“几位壮士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也难怪你们不知道我们这庄上的规矩,其实也没有什么,只因我们这村子附近有一座山,山上有一伙强人,时常到周边的乡镇滋扰生事,村民们为了防御这些贼人就结社自保。这个时候,庄上的壮丁都在村子中间的空地上,跟着李团练习练武艺,因此几位壮士不曾看到。”老者说到李团练的时候,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宋江感觉到老者话语之中对这个李乡练的推崇,一脸感兴趣地向老者道:“听老丈这么一说,这位李乡练必是个有本事的人,在下倒想见上一见,还请老丈能够引见一二。”
老者听到宋江称赞李乡练,老怀大慰,当即打开了话匣子,向宋江等人介绍起了李乡练的来历:
“客官说得不错,李乡练名叫李飞豹,他武艺精熟,为人仗义,只因被仇家陷害流落在江湖上,是两年前才来到我们庄上的。就在他来之后不久的一天夜里,附近的一伙强人来庄上打劫,被他一刀劈了对方的头领,吓得那些喽啰们四散而逃。我们看他手段高明,就恳求他留在庄上,负责教习庄上的成年男子。慢慢的,李乡练的名字就在附近的乡镇之中传开了,许多外乡的青年也都来向他请教武艺,李乡练也不藏私,对那些前来学艺之人一向是来者不拒,附近的贼人听说了他的传闻,也不敢再来我们庄上寻衅滋事,因此庄上的人对他都很敬重。”
说话之间,老者已经领着宋江等人来到了庄内的那一大片空地上,他指了指那些正在场地中练习拳脚的人,对宋江道:“客官请看,庄上的青壮年都在这里。”然后又指了指那个站在众人前面向大家演练的中年汉子,接着说道:“那个就是李飞豹乡练。”
宋江五人走上前去,见那汉子使的正是当下北方民间流传极广的“太祖长拳”,这套拳法相传为本朝开国皇帝赵匡胤所创。宋江五人看这汉子整套拳路一路使下来,招式大开大合,手眼身法步的密切配合,优美中不失威猛澎湃之气势,充分表现出了北方男儿的豪迈特性,五人皆大声叫好。
那汉子听到叫好之声,当下收住了势子,向宋江五人看了过来,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几个人,于是走上前来,向着五人一抱拳道:“几位壮士有礼了,在下定风庄乡练李飞豹。”
宋江还礼后,将己方五人向李飞豹做了一番介绍,当然用的都是假名,这李飞豹虽然看上去是个值得结交的汉字,但行走江湖总是提防着些为好。
李飞豹听了宋江的介绍后,哈哈一笑道:“原来几位壮士是外地来的客人,我说怎么看上去这么面生,刚才听到各位叫好,想来也是同道中人。在下在这定风庄多时,不曾遇到对手颇感寂寞,还请几位壮士不吝赐教,下场切磋一二。”
宋江听得出,李飞豹这番话并没有别的用意,只是一时手痒想找个对手切磋一番,他也乐得如此,于是就对武松说道:“武兄弟,李乡练诚心相邀,就劳烦你陪他走上两手。”说到拳脚上的功夫,那可是武松的拿手绝活。尤其是他自创的那一式“玉环步、鸳鸯腿”,更是不知败过天下多少硬汉。
武松刚才看李飞豹使拳时已是见猎心喜,此时听到宋江让他上场,正合了他的心意。武松上前两步,来到场地中央,与李飞豹相距二三十步站定,向他遥遥一拱手道:“请李乡练多多指教。”
李飞豹抱拳答道:“不敢,武兄弟请。”说完之后,李飞豹就站在原地,等待武松先出手。武松看到李飞豹如此这般,怎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心中暗恼想:“这厮竟然如此托大,我且给他一个教训。”
想到这里,武松道一声“得罪了”,话音刚落,就见他急速来到李飞豹面前,挥起铁拳向他面门砸去。李飞豹没有想到武松速度竟然这么快,眨眼之间就冲过了三十步,来到自己面前,再听到武松挥拳之时带起的呼啸风声,李飞豹终于变了脸色,他意识到自己今天只怕是遇到劲敌了,赶紧向后纵跃一步,武松的拳头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擦了过去,李飞豹感到自己的面部被对方拳头带起的劲风刮得生疼,心中暗感骇然。开玩笑,武松这双拳头可是生生打死过一只吊睛白额大虎,可以想见它蕴含的力道与速度是多么的惊人。
李飞豹尝到了轻视武松的代价,赶忙收摄心神,小心应战。他使开自己最拿手的太祖长拳与武松战在一处,武松的拳脚功夫是糅合众家之长后自创出来的,时而轻巧如蜻蜓点水,时而重拙如泰山压顶,李飞豹的太祖长拳却是以刚猛见长,两人见招拆招,一时难分轩轾。李飞豹越战越是心惊,此时他已是招数用尽,仍然不能占到定点便宜,更让他感到沮丧的是,武松似乎并没有用尽全力,他就像一个弈棋高手掌控了全局,两人之间的打斗似乎都在随着他的心意而进行,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够赢得这场比试。
李飞豹不是那种输不起的人,他知道与武松再斗下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注定自己要失败,因为两人的水平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他一直都在照搬别人的套路,即使练到最高境界,也不可能超越前人。而武松已经站在了前人的基础上,创出了最适合他自己的套路,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当他还在为自己登堂入室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武松已经离开师门自创门派了。
其实早就有人为武松的拳脚套路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逍遥派打法”。纵观水浒一书,武松的打戏(当然武松拿上戒刀后就变换套路了,杀敌往往只用一刀,不管是步将还是马将,干脆利落)绝对是书中打得最潇洒、最好看的,尤其是他喝完酒后,那一套醉拳耍得比起成龙来也不逊色。
李飞豹架住武松的双拳,只觉一股大力沿着手臂传到全身,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趁机拉开了与武松的距离,正要向低头认输,却听武松抢先说道:“今日的切磋就到此为止,李乡练以为如何?”
李飞豹明白武松这是顾及到他在乡民面前的名声,给他台阶下,他感激地向武松看了一眼,心悦诚服道:“武兄弟艺业惊人,胸襟坦荡,果非常人所能及,在下钦佩之至,就依武兄所言,你我罢手,且让在下做个东道,为几位兄弟接风洗尘。”
宋江辞谢道:“李乡练客气了,我等叨扰贵庄,已是多有不便,怎能再让受乡练如此盛情款待?”
李飞豹执意如此,答道:“宋兄莫要推辞,今日我们不论主客,只是看在与诸位意气相投的份上,还请诸位不要推辞。”宋江不好再说什么,就应下了。
李飞豹大喜,当即命村民为宋江五人搬运行囊包裹,牵引马匹。其中一个后生走到罗延庆面前,就要帮他拿枪,罗延庆看那后生不过十五六岁光景,与自己差不离,就好心提醒他道:“这位小哥,我这杆枪有些沉重,你拿着只怕有些吃力。”
那后生听了罗延庆的话,还以为罗延庆看不起他,他指了指罗延庆手中的錾金枪,一脸恼怒道:“你看起来也就与我一般年纪,偏你能拿得动它我就拿不动,分明是在拿话骗我。”
罗延庆面对后生怒气冲冲的责问,顿感哭笑不得,只好一脸无奈道:“你既然不相信,那我就让你试试看,你可要拿稳了。”说罢,罗延庆就将錾金枪递给了那后生。
后生并没有将罗延庆的话放在心上,更准确地说是他不相信罗延庆与同龄人比起来尤其是与他比起来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是还不如他。他大喇喇地走上前去,自信满满地接过罗延庆手中的錾金枪,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猝不及防之下一个立足未稳便向后倒了下去,罗延庆早就料到后生不会听他的警告,看到他毫无防备之下果然吃了亏,赶紧一把抓回了自己的长枪,才没有让它砸到后生身上以致造成什么伤害。
李飞豹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惊异,由衷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罗小兄弟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吧,竟然用得起如此沉重的长枪。”
宋江答道:“李乡练有所不知,罗兄弟体质异于成人,身有千百斤膂力,他用的这杆錾金枪是祖上传下来的,枪重五十斤,这位小哥拿不动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