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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凝宁所住之处靠近城墙,也临着海,地方也不大,与那个设阵伏击微生秋敏的院落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院子中收拾干净了,看起来整洁有致。两人相偕回到住处后,她将左边的梢间分给程正咏疗伤,便要进入自己的修炼室。
程正咏虽然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情要问她,但此时她们都受了伤,微生秋敏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招,显然不是合适的时机。她看着钟凝宁进入修炼室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进了屋子。
疗伤几天,程正咏便将体内混乱的灵气梳理清楚,其余伤势也都压制住了,只待细细疗养。见了小雷鹰的表现,程正咏也不再总将灵兽们拘束在灵兽袋中修炼,反而多放它们出来。她刚将房门开了一道小缝,程斑启便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便是程斓庚也慢条斯理的跟了上去。出了房门,便见钟凝宁正在院子里。
她坐在石桌旁,桌子上摆了一壶茶,两个茶杯,显然是在等着自己。
程正咏坐到了对面的石凳上,不等钟凝宁动手就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道:“丹云城一别,已有近五十年了,你一向可好。”
钟凝宁放下杯子,支着头,半晌才道:“我自然是好的。这些年游历各地,也去了几个密地,不堪正道修士之扰,便来了此处。在这里从来没有修士问什么来历,也不会计较曾经的经历。比之曾经要小心掩盖身份自然是方便的多。”
程正咏点点头:“我在遗仙谷中有些机缘,十五年才出,又在乌星城中三十余年。这次乃是被乌星城主索百川挟来,不得不逃。入东罗城,却又撞破了微生秋敏从城中出来。”不知为何,她下意识的掩盖了明弘道的存在。
两名修士说了自己的经历,便又各自沉默了起来。对于钟凝宁,程正咏始终感情复杂。这是唯一知道自己真正来历的修士,也是云州唯一与自己同源的修士。她们相识于微末。又曾经一路扶持,彼此志同道合。对钟凝宁。程正咏始终存留了几分同*志之心。便是她因为自己受伤也不愿说一个“谢”字,因为她知道,换了自己会有同样的选择。钟凝宁对于她的感情想来也是如此。
只是,元昙元君在程正咏脑中设下禁制之事。却又让她无法释怀。或者是因为彼此之间有了分歧,两人无法再回到曾经的心意相通,相处起来也多了几许尴尬。
犹豫许久,程正咏终究没有问出脑中禁制之事,反而问道:“你,可还想回到中州吗?”
钟凝宁似是有些惊讶于她为何如此问,摇摇头道:“云州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来历之事麻烦了些,但只要我修为到了金丹期。来历之事自然就不算什么了。况且,我修仙日久,父母早已不能再见。我也不想回到千机派。不想再见到那些修士了。”
“那么,朋友呢,你在中州总有几个朋友吧?便是父母不在,兄弟姐妹总是要回去看看的,虽有所谓‘尘缘了断’一说,可也不要留下心魔。”
钟凝宁脸上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道:“我在中州多数都是呆在门派里,门中的弟子不是讨好那女修来羞辱我。就是对我避之不及。唯有两次出门都只遇见了你。”她抬起头来,定定的看了程正咏一会儿,才接着道:“所以,你是我在中州唯一的朋友,唯一志同道合的朋友。”
程正咏听着沉默,不知如何回答。裂痕已经产生,她再也算不得什么志同道合的朋友了。许久,她才道:“修仙之途本就寂寞,便是无法同行,我也总会记得,你是我的至交好友。”
钟凝宁收敛了笑容,道:“可惜,我没有早早明白这个道理。孙师兄、师父相继离开,我太怕修仙路上只剩下一人独行。所以,我做了不好的事情。”
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仿若回忆一般的道:“那时候我与你都通过了师尊的考验,只有我们两人。可是接着,却无法回到熟悉的中州。”她偏过了头,不去看程正咏脸上的表情:“其实那时候师父已经告诉我要去的是云州。可我一想到要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修炼就有些心慌。我熟悉的唯有你,我就只想抓着你不要放开。”
钟凝宁说到最后,语气已有几分狰狞。程正咏沉默的听着,不发一言,只在心中漫无边际的想着:原来再怎么美丽的脸,做出这种表情时也不会好看。
钟凝宁虽然有些羞愧,有些无法面对程正咏。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逃避责任的修士。她转过头来,几乎是盯着程正咏道:“所以,其实是我建议师父提出那种要求,设下禁制的!是我要你护我直至筑基后期!那所谓控制你的禁制其实也全在我的神念之中。”
这话,她说的艰难,同时也十分坚决,不容许自己有丝毫的逃避和隐瞒。坚决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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