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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一浓,冬至便在眼前了。
冬至前后的朱心堂,生意好得腾不出手来。各类寒症咳症,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骤起,更有大把一入冬便需温阳药剂调补的体虚之人。
朱心堂每日间络绎不绝,师傅谢绝了所有的出诊,只在生药铺子里坐镇。我则一面看师傅替各色病患问脉听症,一面搓着各类药丸,熬煮膏药,连吴甲、殷乙也跟着忙得脚步带风。
待闭了店,本以为能好好歇一歇,却怎料夜间的病患也较平常多了许多,月头那几天还只是每夜一位,越是临近冬至,越是热络,多的时候一夜来个两三位也属寻常。再往后,我委实撑不过连夜不得好睡的困倦劳顿,整日蔫蔫不振,师傅便不要我夜里跟着他处置料理那些求药亡魂。
夜间虽不必往前堂去,后院的活计也不少。
专治手脚冻裂的牛髓膏、缓解寒咳的药囊、风寒少不得的防风百解散……直要忙到报过二更方能歇下。有一两回,拿小石磨磨药齑,磨着磨着,便靠在小石磨上睡着了,清早醒来时又在自己卧房的床榻上,暖暖地裹在被衾中。
手忙脚乱地过了冬至,将将停当歇一口气儿,年节就呼地来了。
到了小年,便正式进了年节。既是年节,自然颇多忌讳。一般人家,若非立时要命的急症,是断然不会往生药铺子来的,生怕犯了忌来年病榻缠绵,要吃足一整年的药。
我与师傅因此骤然得了空闲,朱心堂也渐渐恢复平静。
及到除夕午后,铺子、连同茱萸巷的后巷,皆空荡荡的无人走动,师傅也独自出门不知所踪,我在铺子里守着小暖炉直打盹,迷糊间忽瞥到柜台里那支腊梅不知几时焦枯了,香气也薄了。
我记得这支腊梅是小年那日刘家酒肆的兴儿送来的。腊月二十三少康瓮酿的冬酒开缸,他依照惯例来送酒。一进朱心堂,浓浓生药气里立时蹿出了几缕幽淡却挥散不去的甜香,不待我问,他便兴高采烈地从背后挥出一枝结满花骨朵儿的腊梅,说是湖边小梅林里的腊梅开得正好,他姊姊特意嘱他折一枝一同带来。
湖边的小梅林我是知晓的,出了茱萸巷再走上一炷香的功便能到。眼下太阳虽已往西沉,但距酉时闭店尚有一个时辰,与其窝在铺子里犯困,倒不如走上一遭,待师傅归来时便有梅香相迎,他定然高兴。
腊月里的腊梅果然绽得欢畅,隔着一座桥便能闻见小梅林那边传来的甜香。我轻晃了几下手里提着的小酒坛子,心里得意难掩。
这回刘家小子送酒来时,师傅匀了两小坛给我,今日出门时奇冷,便带了些酒好御寒,不想倒与这梅林浮香对应上了。
湖光在侧,石上散坐,背倚老梅,梅香自头顶倾泻而下,佐以少康瓮所出的冬酒,境地绝佳,方不负了这除夕日。这一坐,我便将时辰抛到了一旁,直至天色沉下来,我还疑心是积雪的云压了下来,浑然不觉酉时已过。
不知从何处断断续续地传了几声炮仗的爆响过来,我忽地惊觉时辰已晚,怕是早过了闭店的点,想起师傅不许我酉时后独自出铺子,也不知他回铺子了不曾,吴甲、殷乙二人等不到我回去,许是要急了。
我一壁胡乱猜想着,一壁匆匆跳下大石。手里的酒还剩了小半坛子,自然是舍不得弃的,塞好坛口,揣入怀中,裹好大毛氅便要往回赶。
走了没几步,又想起来小梅林的本意是要折一枝腊梅回去给师傅的,来了这许久,正事倒全忘了,只得折回去,借着尚有一丝透亮的天色,挑一支开得正好的腊梅。
我的手才刚够到枝头,忽然从我方才坐过的大石头后头传出几声呜咽,唬了我一跳。我缩回手,侧耳细细一听,可不是有低低的哭泣声。
“谁在那边?”我退了一步侧头向大石头后头探望。
那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顿了顿,又旁若无人地低泣起来,较之将才,愈发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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