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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极端不利的情形下,连战连胜自然是件可喜之事,可待得伤亡统计结果出来后,陈子明当即就乐不起来了,没旁的,这最后的一场血拼下来,出征前的七百五十余将士,不算因重伤躲藏在无名小湖处的三十余人,如今还能站将起来的官兵就只剩下三百八十余人,还有不少人身上带着或轻或重的伤,这前后才不过十一天而已,侦骑营就已倒下了近乎一半的弟兄,其中还包括今日一战壮烈了的两名队正,由此可见,侦骑营被称为送死营,实在不是没有道理的。
封锁湟水谷道的吐谷浑军虽已被杀退,却难保不会去而复返,此时的侦骑营已然再无一战之力,纵使心中伤感不已,陈子明也自不敢再在谷口处多逗留,匆匆草就了一式两份战情报告,让两名手下紧急赶往鄯州报信,而他自己则率部踏上了回归的道路,军行并不甚速,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方才抵达哈城,这才刚从谷道里行将出来,入眼便见哈城周边已是军帐云集,旌旗如雨,看那架势,赫然是主力部队已到。
“陈曦何在?”
大军主力既至,防卫自是森严无比,陈子明所部自是无法直闯营中,不得不在警戒线处停了下来,自有人前去城中的中军大帐通报,不多会,便见数骑疾驰而来,当先一名中军官尚隔着老远便已是趾高气昂地咋呼了一嗓子。
“末将在!”
尽管陈子明的官阶其实比那名中军官要高出了一大截,奈何对方代表的乃是大帅,陈子明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便排众而出,很是恭谨地应了一声。
“大帅有令,着千牛备身陈曦即刻入城守府觐见,不得有误!”
陈子明连日征战下来,战袍与皮甲早已是破烂不堪,哪怕这一两日没少清理,可依旧还是不免显得褴褛了些,前来传令的中军官明显有着以貌取人之恶俗,一见及此,嘴角边的轻蔑笑容就这么不加掩饰地显露了出来,不过么,倒是不曾说出甚嘲讽之言,仅仅只是公事公办地喝令了一嗓子。
“诺!”
以陈子明之敏感,自是能察觉得出面前这名中军官身上隐约透着的敌意,心中自不免狐疑得很,没旁的,陈子明自忖在军中几无根基,也没怎么得罪人,实在是搞不懂这厮到底为何会对自己如此之倨傲,可不管怎么说,对方都不过只是个传讯人罢了,陈子明也自懒得跟其计较那么许多,恭谨地应了一声,又朝着郑真等人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即策马跟着那名中军官一道向哈城里赶了去。
呵,好家伙,这阵势有够吓人的!
城守府依旧是那个破旧的城守府,可戒备状况却是迥然不同往日了,一队队持戈武士往来巡视,岗哨如云,生生将整座城守府把守得有若铜墙铁壁一般,光是警戒线就有着三层之多,哪怕是有人引领着,陈子明也前后被查验了三次身份令牌,方才得以进入了城守府之中,这才刚行进大堂,入眼便见李靖高坐上首,侯君集与李道宗分坐两边,下头更有两列大将或坐或站,挤挤挨挨百余人,随便一个提溜出来,官阶都比陈子明要高出最少八阶以上,饶是陈子明素性胆大,一见这等架势,心底里也自不免有些打鼓了。
“末将参见大帅!”
心底里虽是有些犯嘀咕,可陈子明却并未表露出来,面色淡定地便抢上了前去,恭谨万分地便行了个军礼。
“大胆陈曦,竟敢谎报军情,尔可知罪?”
陈子明行礼方毕,也没等李靖开口,就见侯君集已是猛然一拍几子,声色俱厉地便咆哮了一嗓子。
“末将不知罪在何处,还请侯尚书明言则个。”
这一见又是侯君集跳出来跟自己为难,陈子明当即便火大了,也没跟其讲甚客气,亢声便顶了回去。
“放肆,尔这厮损兵折将,已是罪无可恕,还敢拿虚言哄骗上官,更是罪加一等,哼,就凭尔手下那么点兵马,岂能歼敌数千,不是虚言又是甚,嗯?”
一听陈子明不单不认罪,还敢跟自己犟嘴,素来心胸便小的侯君集当即怒上加怒,愤然地拍着几子,脸红脖子粗地便给陈子明连下了两条大罪。
“不错,侯尚书说得好,似此狡诈之徒,当诛!”
侯君集话音刚落,一名坐在下首末位上的大将便已是阴恻恻地接了一句附和之言,这人正是利州刺史高甄生,太原起兵的从龙之臣,一向与侯君集相善,此番出征,因误了军时,迟至前日方才率部赶到鄯州,险些耽搁了大军前移之大事,故而被李靖重处了一番,本心里对报告了吐谷浑可汗伏允要举族而逃之消息的陈子明自不会有半分的好感可言,这会儿跳出来落井下石,也就属必然之事了的。
“侯大人此言,请恕末将不敢苟同,末将报告中所言之诸般事实皆有实证在,大人若是不信,只管查了去便是了,徒争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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