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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老实一大早就和同帐篷——还没来得及建好房子——的工友们跑到操场上,打听自己及家人接下来的去处,如果能留在伏羲镇那就最好了,在他朴素的世界观中,就没有比伏羲镇更幸福的地方了。
柯老实是一家老小七口全部一起被召唤来的,算是十分幸运的一部分人,最起码他不用承受骨肉分离之苦,且既然被召唤而来,那么全家性命就得到了有效保障,不用担心饥寒的威胁。
要知道在召唤之前,他们家已经穷到全家上下只剩下两条裤子的地步,就算要出门,也只能轮流穿裤子出去,眼看着这个冬天就要撑不过去了,然后幸运之门就像他们打开了,接下来十几天,他们全家过上了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幸福生活,所以,柯老实是十分不希望被派离伏羲镇的,现在他身上可是寄托着全家老少的期望,别说是他们家了,可以说是大部分新召唤民都不愿意离开伏羲镇,毕竟只有拥有过才懂得珍惜。
“人还真不少啊,我还以为我们来的顶早的呢!”柯老实身披一件破皮袄,头裹一条厚毛巾,缩着脖子,佝偻着上身,双手互插进衣袖中,一脸郁闷的对着身边的工友朱大礼、盛季、左宝贵三人喷着白气说道。
“这得怪宝贵,一大早磨磨蹭蹭的,赖在床上一直不肯起来,早知道就不等他了!”朱大礼嘴中哼哼唧唧的抱怨着。
“这也不能全怪他,谁也不知道人这么多不是?”盛季一听朱大礼的话,赶忙打圆场,以望在左宝贵反驳前缓和气氛。
“怎么不知道?现在谁不想早点知道自家的归处,有这么多人不是很正常的吗?”对于盛季的好意,朱大礼毫不领情,依旧不依不饶,语气也变得不善,“他是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在乎自己去哪儿,自然洒脱。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能跟他比吗?也不知道为我们想想!”
柯老实一脸懵逼的傻在那儿,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感慨,居然就引起朱大礼这么大的火气,这要是两人因此闹翻,别人会不会以为他故意挑唆?那他岂不是冤枉死?他都有想打自己嘴巴的冲动了。
这时一直显得漫不经心的'受害人'左宝贵终于开口了,他将双手枕于脑后,道:“切,搞得就跟你来早一点就能让赵镇长安排你留在伏羲镇似的!”
“你…”朱大礼气的半死,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反而拿话挤兑自己,真是不当人子!
“来得早来的迟有区别吗?结果早就被大人们定好了,我们又做不了主,还不是上面说让我们去哪就去哪!难不成还有人敢抗令不成?既然这样,什么时候来不都一样么!还不如趁着这个特殊日子,好好睡个好觉呢!”左宝贵一番'摆事实,讲道理',直说的朱大礼无言以对,只能脸红脖子粗的直喘气。
其实,左宝贵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
我们大家都经历过的高考,分数下达的那天,各自家中不也是早早的分兵两路,一波守在电脑前,不停的刷网页,一波蹲在电话前,不停的看时间,时间一到,查分电话都能被考生家长打爆。
考生家长的心情是怎样的,朱大礼的心情就是怎样,紧张、期待、患得患失,所以,左宝贵确实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也就是朱大礼嘴笨,说不过他。
既然说不过别人,又憋的难受——主要是感觉下不来台——朱大礼索性'哼'了一声,甩袖径直向人群中挤去,也没跟另外两人打招呼,因为他觉得柯老实和盛季跟他情况相似,理应站在他这边,结果两人都没帮他说话,他认为现在如此难堪,也有这两人的功劳。
柯老实和盛季互望一眼,很是郁闷,这叫什么事儿啊,大清早的!
特别是盛季,全程不管他的事,更何况他还好心的'拉过架',谁知道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谁也不领情,现在朱大礼更是直接甩脸色走了,再加上他跟左宝贵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做和事佬也仅仅只是看在室友的份上,现在好了,两头不落好,不满的瞪了'始作俑者'柯老实一眼,他也自顾离开了。
“喂…”柯老实朝着盛季的背影想要挽留一下,但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得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只是他没有也选择独自离开,而是招呼了左宝贵一声,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的等着通知,因为他突然觉得左宝贵的话很有道理。
“您老怎么不跟他们一样挤前面去?”左宝贵在柯老实旁边坐了下来,好奇的问道,在他看来,柯老实这个拖家带口的小老头——其实也就四十来岁——应该和那两人一样,容易受大环境感染,急着往前凑才对。
“我是想通了,你说的对,反正结果都那样,已经改不了了,如果没能留在伏羲镇,躲在后面还能晚点知道'噩耗'。”柯老实搓着手,一脸淡然的说道。
这番话一出,让左宝贵瞬间对他刮目相看,看走眼了,这个平时表现的土里土气的庄稼汉居然还有这般见识,虽说有自己的点播之功,但已经很了不起了,要知道'知易行难',左宝贵扪心自问,他能这么淡定,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次的户籍分配,对他来说,哪儿都一样,因为他早晚都是要参军的——先前挑选精壮入伍的时候,他因为身受重伤,没能入选——要是遇到关乎他自身利益的事,比如放榜,他绝对表现的不会比朱大礼好到哪儿去。
这样一比较,柯老实的心态调整能力就非同一般。
想到这儿,左宝贵又想起一件事,当初挑选青壮入伍的时候,一大批宋及以后朝代的百姓家因为深受'好男不当兵'的影响,一旦家中有壮小伙被军队选中,都是要死要活的不同意,好不容易可以吃饱饭不用挨饿了,谁还愿意送自家孩子去做那贱役,一时间,各种撒泼打滚,自残,贿赂层出不穷,各路花样神通迭出,柯老实家也是其中一个。
这下把那帮以当兵为荣的汉唐军兵给气的啊,好一通收拾,这股不正邪风才得以制止,当然,赵宋皇室的祖宗八代女性成员遭到了无妄之灾,连带着搞得岳飞尴尬不已。
而左宝贵为什么想到这事儿呢,因为作为室友,他清晰的记得,当时柯老实在汉唐军兵教他们做人之前,就不顾家里人反对,一锤定音,毅然决然的亲自将自己的两个儿子送进了军队,当时还得到了招兵军官的点名表扬。
当时,左宝贵还觉得柯老实胆小怕事、临阵畏缩才态度突变。现在看来,人家那是洞若观火、识时务,也就是心态摆得正,懂变通,不会抱着一堆陈芝麻到死。
【看来以后进入军中有必要与柯家那两小子攀攀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