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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半遮月之下,弘历的表情纠结又狰狞。
窗下还有梨花风铃在晃动,那黑乎乎的影子来回摇摆之下,是女子极力压抑着的痛苦呻吟。
转了脚步,弘历还是决定转身离开,一步一步地从台阶上走下来,院内有些冷。背后吱呀呀的门打开,弘历整个身体僵在那里,那声音满满的都是无助:“您能否救救我家小主?”
弘历的背影在月色微凉的夜晚有些冷寂,花意对弘历还熟悉不倒那种地步,单单从这个背影上来看,她压根分辨不出来此人是谁,不过能够走进景阳宫禁地的人绝对不简单,或许会不会是与小主有牵连的傅恒?中指无论是谁,她抱着希望喊了一声,满眼期待地想要看到那个人有一些反应,而那人也没有让花意失望,反而在弘历侧身的瞬间,花意一个不稳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皇……皇上……”
月光给弘历的侧脸打上了柔和的光,五官清晰而笔挺,带着浓重的男性的魅力。嘴角垂下的他,似乎再忍耐着什么,喉结微动之后,有了清浅的叹息之声,不过这叹息之声很是独特,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有不服输的霸气。果然一国之君连叹息都是溢满皇家霸气的。
“识字吗?”静了许久之后,弘历问出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花意不明白这句话与自家小主的伤势有何关系,可是弘历问什么她也只能答什么。她以为这只是一个独特的开场白,这句话之后或许会有惊喜,可弘历只是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吩咐旁的任何话,就那样离开了景阳宫。
景阳宫隔壁乃是钟粹宫,妙蝉以养身美容为由每日都睡得很早,今日中秋夜宴她痴迷于梨花枝这个大谜团,故而睡得很早,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想着那日弘历看到自己红色肚兜上绣着的梨花之时的表情,跟今日看到霓裳的梨花之舞时迥然不同。这样的疑问她自然不会联系到她与霓裳之间的美貌差别上,若真的要联系起来,是不是带着面纱的霓裳犹抱琵琶半遮面更加吸引人?这样的疑问,她回来纠缠着浅影问了许多,不过妙蝉还是有些自尊心在,故而并未严明那也她去侍寝因着肚兜之上的梨花被弘历赶出来的事儿,故而浅影也只是敷衍地说:“许是皇上今时今日的心情颇好!”
一句话大发了纠缠不休的妙蝉,浅影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肩膀,无奈地走出了正殿,侧头左边看了看景阳宫的方向,浅影隐隐觉得有些放不下,带着画眉沿着宫道慢慢走着,虽有冷风卷着尘埃沙粒吹来,可浅影整个人却放松许多。她没想过能够在这个夜晚遇上弘历,可是遇上了她便不愿再去闪躲,反而大大方方地行了礼:“皇……”
弘历抓住她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看四周无人,弘历拉着浅影到了一处暗黑之处,他的黑色的眼睛在夜中闪着不一样的光彩,让浅影沉寂下来的心渐渐开始躁动。垂头看了看弘历握着自己手臂的手,浅影的脸上浮出一丝红晕,那是一个女人幸福的象征。尽管弘历所言的内容与自己无关,可浅影依然很开心,她没有去问为什么,直截了当地就点了头:“此事臣妾自会做好,您放心便是!今夜是中秋夜,您该去长春宫的!”
勾了勾唇角,弘历伸手拍了拍浅影的脸庞,道了声:“朕这就去长春宫,交给你了!”
瞧着鬼鬼祟祟的皇上,画眉怎么也想不明白,浅影拉着她一路往太医院去的时候,她便忍不住问出了口:“皇上与小主您见面为何还要遮遮掩掩的?”
身为很是能够洞察旁人情感的浅影岂会看不出弘历对自己丝毫没有一点的男女之情在里头,可浅影并不贪心,她没有奢望去做一个万人瞩目的宠妃,也没有想要去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这样安逸的她不是没有志向和抱负,而是她所有的志向和抱负都是弘历,弘历是她的全部,能够在弘历身边便是浅影最最幸福之事,这样的爱,它很满足。
那晚回府途中,郭络罗氏一直黏黏腻腻地拉着乌札库氏不愿松手,就连马车她也硬要挤在一起才肯。乌札库氏本来应付了一天宫里的繁文缛节早已困倦疲惫,本想着在马车上小睡一下,可郭络罗氏一直喋喋不休说着有的没的,着实让她心烦。实在忍受不下去的时候,乌札库氏直截了当地盯着郭络罗氏问:“有话直说,您难道不觉得口渴,也不觉得累?”
其实那时乌札库氏面上早已呈现出了厌烦之色,而郭络罗氏却故作一副没看到的模样,依然喜笑颜开地拉着乌札库氏的袖子,笑道:“这料子极好,可是出自宫里?”
出自宫里很明了是意思便是这是娴妃所赠,乌札库氏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宝蓝色的云纹宫装,暗处的宝石在黑夜之中也很是熠熠生光。可这么好的做工和料子还真不是出自永寿宫,乌札库氏为了做这件衣裳用光了自己的积蓄,不为别的,就为在宴席上让自己的丈夫多看一眼,这么多年来没次他的视线都没在自己身上过。乌札库氏的笑容有些苦涩,她斜了郭络罗氏一眼,嘴角噙着冷笑:“难不成我们和亲王府连件衣裳都做不起了?”
“哪里,哪里!”郭络罗氏忙赔笑,伸手扯了一下自己身上黯淡无光的陈旧衣裳,心酸苦楚地诉说“你也瞧见了,这衣裳还是去年的料子做的,花色暗纹早已过了时,可我们哪里有闲银子去做衣裳,如今一家老小能够果腹依然是值得欣慰之事了!”
说到这里,乌札库氏终于明白了为何郭络罗氏为何一直紧紧粘着自己不愿离开,她整了整自己的珍珠串子,侧过身子,对着郭络罗氏笑的得意:“要借银子?要多少?”
郭络罗氏摇头:“银子借了总要还,难不成你还能借我们一辈子!”乌札库氏有些吃惊,她嫌弃地看了看一边的郭络罗氏,朝着一边坐了坐,保持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距离,马车颠簸的有些厉害,她瞧着郭络罗氏的脸都是抖动着奸诈和狡猾,果然不出乌札库氏所料,郭络罗氏再度紧紧地贴了过来,拉着乌札库氏的胳膊一点也不愿松开“娴妃甚得太后喜爱,您可否让弘昼去求求娴妃,给我家王爷一个官职,我们一家老小哪能就这么坐吃山空!”
想当年允禄和弘皙的叛逆谋反之罪可谓震惊朝野,还好弘历睿智及时发现才得以制止皇室的血雨腥风,而弘历的宽宏大度也给了他们谋反之人一条活路,相比旁人允禄算是其中最最厚待之人了。乌札库氏不愿去沾染这些事儿,可她很是了解郭络罗氏,郭络罗氏极其难缠,脸皮极厚,若是她不答应也没有好的法子提供,那他们王府的门可要被她郭络罗氏踩破了。更可况弘昼早已对她与郭络罗氏的往来不满,她自然也不愿去惹自己的丈夫不高兴。
“密太妃还在建,更可况景阳宫还有魏官女子,倘若有一日魏官女子能够再度复宠,那才是你们可以长久依靠的人!”乌札库氏瞧着郭络罗氏满脸疑虑不信的模样,也依然接着说“前朝后宫自古都是盘根错节互相牵制的,说句实话,皇上和庄亲王之间的情谊早在乾隆四年就已消耗殆尽了,你们自然指望不上了。我不会为了你的事儿去求娴妃,但你为何不想想如何帮魏官女子复宠?那可是太妃认下来的女儿!”
自从倾暖再度被圈禁只是,郭络罗氏很不得自己与她无一丁点关系,本来俩人也是没有丝毫联系的,可就是太妃夹在中间让她们与倾暖之间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郭络罗氏不傻,她很是抵触旁人说起受罚的魏官女子和自己家的关系,这些月随着魏官女子的淡出视线,她其确实清净了许久。转而想着乌札库氏的话语其中不无道理,可魏官女子是否真的是可以依仗的人,她还真是不明白。
景阳宫时常有包裹递进去,一包裹一包裹的极其沉。花意每次搜亲自去接了过来,连玲珑都接不得,每晚花意都会那奇怪的草药用热水煮了替倾暖擦拭身子,眼看着渐渐消肿的身体,花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的很是开心。而倾暖却握住她的手,瞧着瘦下去一圈的花意,心疼道:“如今我好了,你好好休息休息。没曾想你还懂得医术,遇到你可是我的福气?”
那话到了嘴边还是被花意咽下去,她推着倾暖躺下去,给她盖好了被子,说:“小主您说什么,您好好的才是奴婢的福气!”
玲珑见不得她们这么肉麻,端着热乎乎的汤凑到倾暖面前,舀了一汤勺就递到了倾暖的嘴边。倾暖有些哭笑不得,张了嘴巴都喝完了才见玲珑的笑脸。花意立马递过来帕子给倾暖擦好了嘴巴,却听倾暖问:“那件衣裳呢?拿来我瞧瞧!”
花意和玲珑担忧地对视了一眼,倾暖见她们担心,反而很是正经地说:“我要瞧瞧是谁要害我!”
“你如今这样被困,如何查得出来?”声音由远及近,有些沉沉的鼻音,听不出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