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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都 和服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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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作为大城市,得数它的绿叶最美。

修学院离宫、御所的松林,古寺那宽广庭园里的树木自不消说,在市内木屋町和高濑川畔、五条和护城河边的垂柳,都吸引着游客。那是真正的垂柳,翠绿的枝条几乎垂到地面,婀娜轻盈。还有那北山的*松,绵亘不绝,细柔柔地形成一个圆形,也给人同样的美的享受。

特别是时令正值春天,可以看到东山嫩叶的悠悠绿韵。晴天还可以远眺叡山新叶漫空茏翠。

树木之清新,大概是由于城市幽雅和清扫干净的缘故。在祇园一带,走进僻静的小胡同里,虽有成排昏暗陈旧的小房子,路面却并不脏。

在和服店林立的西阵一带也是这样,虽挤满了看上去挺寒碜的小铺子,路面却比较干净。即使有小格子,上面也不积灰尘。植物园等地也是如此,没有乱扔的纸屑。

原先美军在植物园里盖了营房,日本人当然被禁止人内。现在军队撤走了,这里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西阵的大友宗助很喜欢植物园的林荫道。那是樟木林荫道。樟木并非大树,道路也不长,可是他常到这儿散步。在樟木抽芽的时节也……

“那些樟树,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时会在织机声中念叨。不至于被占领军伐倒吧。

宗助一直等待着植物园重新开放。

宗助散步,习惯从植物园出来,沿着鸭川岸边再登高一点。这样可以眺望北山的景色。他一般都是独自漫步。

虽说是去植物园和鸭川,但宗助顶多待一个小时左右。不过,他却十分留恋这样的散步。至今记忆犹新。

“佐田先生来电话了。”妻子喊道,“好像是从嵯峨打来的。”

“佐田先生?从嵯峨打来?”宗助一边说一边向账房走去。

织布商宗助比批发商佐田太吉郎小四五岁,他们之间撇开买卖不说,确是志趣相投。年轻时还算是“老哥儿们”。但是近来多少有些疏远了。

“我是大友。久违了……”宗助接过电话说。

“哦,大友先生。”太吉郎的声调异常高昂。

“听说你到嵯峨去了?”宗助问。

“我悄悄躲进静荡荡的嵯峨尼姑庵里了。”

“这就奇怪了。”宗助故意郑重其事地说,“不过尼姑庵也有形形色色……”

“不,是名副其实的尼姑庵……庵主上了年纪,由她一个人主持……”

“那更好嘛。只有庵主一个人,你就可以和年轻姑娘……”

“胡扯!”太吉郎笑了,“今天我有点事求你帮忙。”

“好嘛,好嘛。”

“我这就上府上去,行吗?”

“欢迎,欢迎。”宗助有点纳闷,“我这儿工作离不开,在电话里你也能听到织机声吧?”

“那是织机声啊?实在令人怀念啊。”

“敢情。要是织机声停了,我又不能躲在尼姑庵里,可怎么办呢?”

不到半个小时,佐田太吉郎就坐车到达宗助的店铺。他神采飞扬,马上打开包袱,摊开画稿说:

“我想拜托你织这个……”

“哦?”宗助瞧了瞧太吉郎的脸,“是织腰带吗?对佐田先生来说,这是非常新颖、非常华丽的图案啊。噢,是藏在尼姑庵那个人的?”

“又来了……”太吉郎笑了起来,“是我女儿的。”

“嘿,织出来了,非把令爱吓一大跳不可。再说,这样华丽的腰带,她会系吗?”

“其实是千重子送了两三册克利的厚画集给我。”

“克利?克利是什么人?”

“据说是个抽象派先驱画家。他的画,线条柔和,格调高雅,富有诗意,很能引起日本老人的共鸣啊。我在尼姑庵里反复欣赏了好久,然后画出这个图案来。这与日本古典书画的断片全然不同,别具一格啊。”

“这倒也是。”

“究竟会成个什么样子,我想请你先织出来看看再说。”

太吉郎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有平静下来。

宗助把太吉郎的画稿端详了好一阵子。

“嘿,真好。色彩调配也……很好。这对佐田先生来说,是过去没有画过的,非常时新。不过画面显得有点素净,怕很难织好呀。就让我用心织织试试看吧。一定会把女儿的孝心和双亲的慈爱表现出来的。”

“谢谢……近来有的人一张嘴就是什么观念啦感受的,往后恐怕连颜色都想流行洋派的。”

“那种东西大概不会太高雅。”

“我这个人最讨厌带洋名的玩意儿。日本不是自昔日的王朝就有无比优雅的色彩嘛!”

“对,拿黑色来说吧,就有各种各样。”宗助点了点头,“尽管如此,今天我也在想:腰带商人中也有像伊津仓先生那样的人……他那里盖了一栋四层楼的洋房,搞现代工业。西阵大概也要那样发展,一天能产五百条腰带,不久的将来,职工还要参加经营。他们的平均年龄,据说都在二十岁上下。像我们这种手织机的家庭手工业,也许用不了二三十年就会全部被淘汰呢。”

“胡说。”

“就算保全下来,充其量成为国宝罢了。”

“……”

“像佐田先生这样的人,还晓得克利什么的……”

“你是说保罗·克利吗?这条腰带的花样和色彩,都是我隐居在尼姑庵里,经过十天半月的冥思苦想,才设计出来的。你看还算运用自如吧?”太吉郎说。

“相当纯熟,很有日本的风雅。”宗助连忙说,“不愧是出自佐田先生之手啊。就让我来给你织一条漂亮的腰带吧。我要设计个好款式,精心做一做。对了,论手艺,秀男比我好,还是让秀男来织吧。他是我的长子,你知道吧。”

“噢。”

“秀男织得比我精致……”宗助说。

“总之,全拜托你了,请织好一点就是。虽然我是个批发商,不过我经售的货物多半是销到地方上去。”

“瞧您说的。”

“这条腰带不是夏季用而是秋季用的,请你快点织……”

“嗯,知道了。用什么和服料子配这条腰带呢?”

“我只顾考虑腰带了……”

“你是批发商,可以从许多和服料子中挑最好的……这个好办。看样子你已经在给令爱办嫁妆了嘛。”

“不,不!”太吉郎像是说自己的事似的,脸颊马上泛起了一片红潮。

据说西阵的手织机是很难连传三代的。因为手织机属于工艺一类,即使父辈是优秀的织匠,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有高超技术的人,也不见得能传给儿子。儿子不能因为父亲的技术高超,自己就可以偷懒;有时即使勤奋学习,还不一定能学到手。

但是,也有这种情况:孩子到了四五岁,就让他学缫丝。到了十一二岁,开始练习操作机子,然后就可以承揽外租机的活计。因此有许多孩子可以帮助家庭繁荣家业。另外,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也可以在自己家里帮忙缫丝,所以也有的人家是祖母和孙女俩对坐着干活的。

大友宗助家里,只有老伴一人帮忙缫腰带丝。长年累月闷头坐着干活,看上去她要比实际年龄苍老得多,人也变得沉默寡言。

大友宗助有三个儿子。他们每人操一台织机织腰带。有三台织机,家境当然算好的了,一般人家只有一台,还有的人家是租用别人的机子。

正如宗助所说,长子秀男的手艺超过了父辈,在纺织厂和批发商中间是小有名气的。

“秀男,秀男。”宗助唿喊。秀男似乎没有听见。这里又不是摆着好多机械织机,只有三台手织机,而且又是木制的,噪音不会太大。宗助觉得自己的唿喊声已经够大的了。许是秀男的织机安放在靠近院子紧里头,他织的又是难度最大的双层腰带,全神贯注,连父亲的叫喊声也没有听见。

“老婆子,把秀男叫来好吗?”宗助对妻子说。

“嗯。”妻子掸了掸膝盖,下到了土间。向秀男的织机那边走去的时候,她握着拳头不住地捶腰节骨。

秀男停下操作梭子的手,望了望这边,但他没有立即站起来。也许是太累了,但他知道有客人,又不好意思伸懒腰。他擦了一把脸,就走了过来。

“这地方太简陋了,欢迎欢迎。”秀男简慢地向太吉郎寒暄了一句,仿佛被工作缠着分不开身似的。

“佐田先生画好了一幅腰带图案,想让咱们家来织。”父亲说。

“是吗?”秀男还是带着无精打采的口吻。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腰带,你来织比我织更好。”

“是令爱的腰带吗?”秀男这才将他那白皙的脸朝向佐田望了望。

作为京都人,宗助看见儿子这副简慢的表情,连忙打圆场说:

“秀男从一早就开始干活,怕是累了……”

秀男没有作声。

“不卖力气是做不好工作的……”太吉郎倒反过来安慰他。

“织双层腰带即使乏味,也要硬着头皮去织啊。请您原谅。”秀男说着歪了歪脖子。

“好!一个织匠不这样就不成!”太吉郎连连点头。

“可那些没意思的东西,还是会被当作我家的手艺,这就更使我难堪了。”秀男说罢,低下了头。

“秀男,”父亲改变了语气,“佐田先生的大作可不同啊!这是佐田先生在峨嵯尼姑庵隐居时画出来的画稿,是非卖品。”

“是吗?噢,是在嵯峨的尼姑庵……”

“你也看看吧。”

“嗯。”

太吉郎被秀男的气势所压倒,刚才进大友家时那股威风几乎全没了。

他把画稿摊开放在秀男面前。

“……”

“你不讨厌吧?”太吉郎怯懦地说。

秀男不吭声,直勾勾地凝望着。

“不行吧?”

秀男执拗地一声不言。

“秀男!”宗助忍无可忍,“快答话呀!这样多不礼貌啊!”

“嗯。”秀男还是没有抬脸,“我也是个手艺人,难得让我来看看佐田先生的图案,我觉得这可不是一件一般的活计。是千重子小姐的腰带啊!”

“对呀。”父亲点了点头,可又纳闷,觉得秀男的态度有点异常。

“不行吗?”太吉郎又叮问了一句,声音也放粗了。

“很好。”秀男稳重地说,“我没说不行呀!”

“你嘴上不说,心里却……你的眼睛告诉了我。”

“是吗?”

“你说什么……”太吉郎站起来扇了秀男一记耳光。秀男没有躲闪。

“您尽管打吧。我连做梦也没认为佐田先生的图案不好呀!”

许是挨了打的缘故,秀男的脸反而显得更有生气了。

秀男挨了耳光,连摸也不摸一下他那被扇红了的半边脸,还向太吉郎道歉:

“佐田先生,请您原谅。”

“……”

“您生气了?不过,这条带子还是让我来织吧。”

“好吧。我本来就是来拜托你们的嘛。”

于是,太吉郎竭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说:

“请你原谅。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这样子,实在抱歉。打人的手很疼啊……”

“若是借我的手去打就好了。手艺人的手,皮厚。”

两人都笑了。

然而,太吉郎内心那股抵触情绪还没有完全消失。

“我已经想不起来多少年没打过人了。这回多蒙你原谅。不过,秀男,我还想问问你,当你看到我的腰带图案时,为什么显得那样古怪。你能不能跟我直言?”

“嗯。”秀男又沉下脸来,“我还年轻,加上又是个手艺人,不是那么识货。您不是说这是隐居在嵯峨尼姑庵里画出来的吗?”

“是啊,今天还要回庵去呢。对了,还要再待半个月左右……”

“您还是别这样了。”秀男加强语气说,“回家不好吗?”

“在家里安不下心来啊。”

“这条腰带花样画得那样花哨,那样鲜艳,我为它的无比新颖感到吃惊。我心想,佐田先生怎么会画出这样美的图案来呢,因此全神贯注地欣赏……”

“……”

“画面虽然新颖有趣,可是同温暖的心却不大协调,不知为什么,仿佛给人一种荒凉的病态的感觉。”

太吉郎脸色苍白,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无论在怎样冷清的尼姑庵里,佐田先生也不至于被狐狸精缠身吧……”

“唔。”太吉郎把那幅图案拉近自己膝旁,看得出神。

“对……你说得好。年纪轻轻的,却很有见地啊。谢谢……让我再好好考虑,重画一幅。”太吉郎说着赶忙把画稿卷起来揣在怀里。

“不,这样就很好。织出来感觉就不同了,水彩和染丝的颜色也……”

“谢谢。秀男,你能把这张画稿拿去,给我织成某种颜色,用来表达我对女儿温暖的父爱之情吗?”

太吉郎嘴上虽这样说,却匆匆告辞,走出门去了。

门前流过一条小河,是具有浓厚京都色彩的小河。岸边的水草也以固有的姿势向水面倾斜。岸上的白墙,可能就是大友的家。

太吉郎伸手到怀里,把那张腰带画稿揉成小团,扔到小河里去。

丈夫突然从嵯峨挂来电话,说要她把女儿带来,去御宝赏花。阿繁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她从来没有跟丈夫去赏过花。

“千重子!千重子!”阿繁求助似的唿唤女儿,“爸爸来电话了,你来接一下……”

千重子来了,她把手搭在母亲肩上,一边接电话。

“是,我和妈妈一起去。请您在仁和寺前面的茶馆等我们。好的,尽量快点……”

千重子放下电话,望着母亲笑了。

“是邀我们去赏花嘛,可妈妈您也真是的。”

“干吗连我也叫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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