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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田婶、四爷、四奶奶还有三爷、三奶奶、春晓都赶到二房院来。
大家看见二奶奶静静的躺在床上,都受不了这个突然的刺激,四奶奶和春晓都嘤嘤的哭出声来。四爷和三爷的眼圈也红了。
正在众人万分悲痛之时,房管家扶着房老爷走过来。房老爷走的很急,他径直走到二奶奶的床边来,看了一会双目紧闭的二奶奶,跺着脚痛苦的说道:“二奶奶,你这是何苦呢?”
说完,老爷眼里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众人看见老爷这般伤心,都压抑着悲痛不敢大声哭喊,那种沉默着压制着的悲痛,愈发让人透不过气来。
老爷转头问身边的重山:“二爷呢?”
“二爷去泗春还没回来。”重山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嗓子似乎也沙哑了。
房老爷随即扭头对四爷说道:“你即刻赶到泗春去,通知你二哥快回。”
四爷房子仲点点头,转身就走出屋子,他打算即刻一人连夜赶往泗春去。
房老爷又沉痛的说道:“作孽呀。都别哭了,准备后事吧。”
房老爷用手抹了一下眼睛,他的背也已经有些驼了,昔日玉树临风的挺拔身材,如今也佝偻起来。
弯着背的房老爷由房管家搀扶着,走出了二房院。
四爷房子仲只身一人便出发了。他快马加鞭,星夜兼程,沿着上次他和二爷赶到泗春去的路线,一刻不敢耽搁的往泗春赶。
黄土大道上只听见马蹄策跑的哒哒声,人马过后,后面扬起烟一样的灰尘。
四爷正在风驰电掣般的急赶之际,耳聪的他似乎隐隐听到,前方同样也传来一阵阵的马蹄飞驰的声音,马蹄声越来越近,正是往他前进的方向传来。
四爷连忙扬起脸,夜色中,他隐隐看到有匹马也正往他这个方向急驰而来。
那匹马上的人,同样也是快马加鞭,似乎也跟他一样,有十万火急之事。
四爷在模糊的夜色中来不及分辨,他又高声喊了一句:“驾!”马儿又加快速度跑起来。
就在两匹马飞驰着擦肩而过时,四爷往那个人脸上瞧了一眼,猛然之间,他觉得那个人像极了二爷。
四爷立即勒住了缰绳,向着身后大喊一声:“二哥!”
听到喊声,那匹马上的人果然放缓速度,他从马上跳下来,牵着马走近四爷。
四爷这下看清楚了,果然是二哥房子德。
“四弟,你这个时候星夜兼程,要去哪里?”房子德也看出了四爷。
房子仲听到二哥问他,忽然悲从心中来。他清楚,现在告诉二哥真相,对他是多么残酷的打击。他不想张口告诉他实情,但这口,他现在又必须得张。
这永生分离之苦,二哥迟早也要背负。
房子仲对二爷说道:“我正要赶到泗春去,不曾想在路上碰到了。”
房子德心中忽然泛起一阵不安,他着急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是。”房子仲低下头来,一阵悲伤。
“快说。”房子德一阵焦急。
“二哥,二嫂她......”四爷悲从心中来。
房子德一听,心头更加着急了,他催促着房子仲问道:“你二嫂她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二嫂,二嫂她撒手人寰了。”
房子德听完,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他迷糊了一下差点没晕倒。
他站定了,拉着缰绳的手却不听使唤的抖了起来,抖个不停。那匹马低下头,用嘴拱着路边的野草。房子德的手抖动的厉害,一时竟然抓不住缰绳了,他松开手来。
那匹马便走开去,在旁边低头啃着青草。
房子德声音低沉,他悲痛着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去泗春时,她还好好的,她还说等着我回来。”
“二哥,节哀。我们还是往回赶吧,嫂子尸骨未寒,她还等着你回去。”
“回去,回去,她在等我,她在等我。”二爷语无伦次的呢喃着,转头去找路边吃草的马。
牵着缰绳拉回马,二爷跨上马背,朝着京城飞奔而去。
夜色中,骑在房子德后面的房子仲却发现,二哥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急匆匆往回赶的劲头,他几次欲快马加鞭赶到二哥前头去,但见马背上的二哥,神思恍惚,一脸疲惫,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元气。
房子仲就心有不忍。
他知道二哥猛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下子就像抽走了他的魂魄似的。
二哥心里,现在肯定也是焦急万分,但已经没有那份迫不及待的心力,他有心而无力。
四爷就这样陪着二爷,在夜色迷蒙中往家赶。
想二奶奶平日里那等仙容仙貌,如今斯人离去香消玉殒,一切都烟消云散。
昨日里两人还是你侬我侬,一往情深,今日再见已是阴阳两隔,喊叫不应。
归来时,二爷一下子匍匐跪倒在二奶奶的灵位前。
他伏地痛哭,用拳头捶打着地面无语问苍天:“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又是何苦呢?”
但那个烟消云散永远离他而去的人,却再也无法回答他的疑惑,再也听不到他哭天抢地的悲恸哭声。
看见归来的二爷伤心欲绝,房家上下众人都禁不住泪如泉涌。
可恨苍天,为何要让二奶奶铁定了那份心,就这么离去?
停灵七日,缅怀七日,然而,终究要一抔黄土与大地相伴。
当弥漫的黄土掩盖了二奶奶的棺木,当唢呐灵声吹起了心中无尽的悲伤,二爷的眼泪,重山的眼泪,却再也流不出来了。
尤其是重山,她这辈子怕是再也不会如此流泪了。
安置妥当二奶奶的后事,房家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平静。
只是经过房家二奶奶这一劫,房老爷的身体却越发虚弱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房老爷越发显得苍老了很多。
二奶奶的离去,打击最大的,无疑还是二爷房子德。
送走二奶奶之后,重山忽然发现,二爷在一夜之间竟然双鬓斑白,那簇白发在黑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二爷也是在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这日,重山见到二爷又坐在二奶奶的梳妆镜前发呆。
自从二奶奶离世后,这间屋子几乎没有做任何变动,二奶奶的床铺,她的梳妆镜和柜子,还有她日常家用的东西,重山每天都细心的为她擦拭一遍,就像当初她活着时一样。
这间屋子的摆设,还是跟二奶奶在世时的设置,一模一样。
重山失去了二奶奶,也失去了心中那抹热闹温暖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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