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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利英是孟团长的外甥女,五官清秀,性格文静,见着谁都笑眯眯的,不像是……
“周政委。”陆建勋嘴巴又往前凑了点,半边身体撑在桌上,“我亲眼看到的还有假?你要不信的我,找个时间我带你去医务室观察,她抠脚有个习惯,爱把腿搭在椅子上,味儿散得到处都是,嗯嗯…”他嫌臭的捏住鼻子,“太臭了。”
周政委:“……”他吃饱了撑的看人小姑娘抠脚呢,见陆建勋被臭得不行的样子,他正了正坐姿,敲桌面道,“回去坐着,人小范又不在,你捏什么鼻子?”
陆建勋嬉皮笑脸的乖坐回凳子上,“周政委,知道我为啥每次去要指定段医生看病了吧?我怕传染……”
“打住打住。”周政委没法想象范利英挖鼻屎的画面,拿起搪瓷缸赶紧灌了口茶,“这事段医生知道不?”虽说范利英医术过硬,但罗慎那小子是个爱干净的主,两人能成吗?
“他天天在医务室能不知道吗?估计和我差不多,害怕说出去对范医生影响不好吧,再说了,范医生是他医务室的,真传出去,以他要面子的性情死活都不会承认的。”陆建勋瞧着二郎腿,双手趴在桌上,笑得吊儿郎当的,周政委隐隐感觉头疼,老段的性格他是了解的,极其护短,谁要对他医务室的人说长道短,他能气你半辈子。
“范医生还是不错的,进医院工作没多久就亲自做了两个大手术,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至于你说的,行为不雅观,但也正常,人人都有鼻屎,不挖怎么保持干净?”周政委嘴上说得好听,自己没忍住打了个干呕,怕陆建勋笑话,硬是用咳嗽掩饰过去了。
好在,陆建勋没注意,而是和他探讨挖鼻屎的正确方式,周政委不想聊这种影响食欲和心情的话题,借口有事忙打发他走了,陆建勋听话得很,走前端端正正的敬了个礼,站姿挺拔,神情肃然,周政委好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走出办公室,陆建勋那是说不出的心旷神怡,回宿舍的路上,还顺手摘了几朵花插在宿舍的窗户上,吓得窗户边抠脚的谭明亮差点跳起来,陆建勋低头弯腰,捧着他的脸左右看了几秒,“鼻孔里的鼻屎快跑出来了,抠完脚记得挖挖鼻屎啊。”
不知啥原因,隔三差五的谭明亮就说自己脚痒,不抠不行,刚来好多人嫌他行为不文明,要抠脚夜里躲被窝抠就行,坐在窗户边做那种事是啥意思,想让外边经过的人闻闻他的脚到底多臭?就为这个,刚开始谭明亮挺遭人歧视的,还是陆建勋站出来替他说话,“抠脚怎么了,人家不偷不抢,不懒不怠,做人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就习惯独特了点咋滴了,你们好意思看不起人,铁蛋,你上个月在农田里拉了屎没擦*股吧,蒜头鼻,你也是,半夜起床撒尿撒到自己手上了吧……”嫌弃谭明亮的人挨个被陆建勋批评了顿,完了,陆建勋还鼓励谭明亮,“身为军人,只要不做危害国家危害人民的事,个人习惯没人管得着。”
从那后,谭明亮没啥好顾忌的,搬根凳子坐在窗户边,大大方方抠脚,不怕任何人笑话。
此时,听陆建勋说他鼻屎多,下意识的就把手伸了进去,陆建勋退开两步,“对,对,就是这么个姿势,再好看的人做这个动作都丑得要命,我不信她还是个例外了?”
谭明亮听得云里雾里,从鼻孔挖出好大坨鼻屎,陆建勋打了个哆嗦,捏着鼻子跑出去,边跑边说,“洗了,赶紧给老子洗了,否则老子吃肉都没食欲了。”
可能背后说了人坏话,心头的不爽消了大半,再看到医务室的人,他照样站得远远的,但表情不那么狰狞了,反倒常常扯着嘴角笑,笑得阴阳怪气的,段医生看得火大,要不是周政委在边上再三劝他不要和陆建勋斤斤计较,他估计会扑过去跟他大吵大闹。
两人的关系好像没有多少改善,倒是医务室的另外个女医生,也处对象了,跟部队的3连的连长,两人发展迅勐,半个月就回家见家长了,范利英天天就去门口张望,翘首以盼的模样看得陆建勋牙齿都酸掉了。
而这时的北京,罗慎刚开完会,看时间还早,准备把陆建勋的信给陆红英送去,他进校园刚好遇到学生中午下课,问迎面走来的同学教育学专业的宿舍怎么走。
他穿着身军装,身形挺拔,站在校园里格外惹眼,陆红英挽着李雪梅的手从教学楼出来,就看到远处梧桐树下站着的罗慎,时隔几年,陆红英没认出罗慎,问李雪梅要不要参加学院的联谊,学生会举办的,还邀请了外校的学生。
“我结了婚的人去不合适,你和苗凤凤她们去吧,我去图书馆看书。”李雪梅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况且,陆明还在生产队等她,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儿上,她和陆红英说,“我看咱班好多个男生对你有意思,你可以试试。”能考上大学的,多多少少有点本事,和在生产队遇到的人不同,陆红英总要谈对象的,趁着校园环境好,找个性格合得来的更容易,她笑着推了推陆红英,“有了对象可不能忘了我啊。”
认识陆红英时李雪梅就知道她很有主见,在村里,好多人想给她介绍对象,公社小学也有老师偷偷给她送吃的,陆红英全拒绝了,那会陆红英真没谈恋爱结婚的心思,对谁都差不多,考上大学,陆红英才和她说,想找个真正喜欢她,包容她的人,两个人彼此信任尊重,有着共同的目标,那样的家庭才是她想要的,而不是奔着她的家庭,她的职业而选择她,如果是那样,当娘家遭遇变故,她的婚姻就会变得岌岌可危,她不希望是那样的结果。
以前的圈子小,情况不允许,眼下不同了,国家提倡自由恋爱,找对象不像以前被人指指点点,陆红英遇上好时候了。
“知道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没有你,我还是犄角旮旯的文盲呢,联谊你真的不去吗,陆明知道也不会说啥的。”刚来学校,班里就有男生向李雪梅示好,李雪梅直接甩了句‘我结婚了,儿子都读小学了’就把人打发了,李雪梅就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真不去,我得继续写手里的文章。”李雪梅非常坚定地说不去。
“行,我就和苗凤凤她们去,我去看几眼就走,我也得回来写我的文章呢。”进了校园后,她们看得最多的就是报纸,寝室里不知谁说了句报纸投稿的话有稿费,陆红英和李雪梅立即心动了,说写就写,不上课就去图书馆翻资料写文章,想挣点钱花,上个月,两人的稿费加起来有5块多钱呢。
走到梧桐树下时,穿军装的男人已经朝女生宿舍楼走了,陆红英扭头瞄了眼,和李雪梅说说笑笑的朝食堂走,在食堂遇到苗凤凤她们,几人聊天多耽误了十多分钟,远远的,就看到女生宿舍的窗户边扒着很多脑袋,黑压压的,齐齐往下边看,苗凤凤吓得不敢回去了,“是不是有人坠楼了啊?”
这么大动静,还是头回见。
“应该不是吧,有人坠楼的话不可能这么安静。”陆红英面露狐疑,挡住苗凤凤的眼睛,自己跑过去看看情况。
西斜的霞光里,男人站在阴影处,双手环胸地靠着墙壁,身形修长笔直,投在明亮出的影子时长时短,陆红英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能让女生宿舍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不丑,陆红英回头和苗凤凤说,苗凤凤登时来了精神,把吃饭的搪瓷缸递给李雪梅,蹭蹭蹭就跑了过去。
楼上的女生们注意到不远处的人,热情挥手喊,“陆红英,陆红英,找你的。”
声音高亢嘹亮,罗慎自然而然的抬起了头,见对面跑来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以为是陆红英,自我介绍,“我是罗慎,罗梦莹大哥,去你们生产队接你四弟当兵你还记得不?”说话时,他打量着眼前的女生,家里情况好了,养得白白净净的,倒不像农村来的人。
苗凤凤也端详着面前的男人,先注意到他肩膀的肩牌,两杠两星,副团级正营级干部,以眼前男人的年纪,算得上很厉害了,想不到陆红英认识这样的人,难怪班里几个男生追她她表现得冷冷淡淡的,原来有更好的啊,不禁回眸朝陆红英挤眉弄眼。
而罗慎看她不回答,直接从兜里掏出三个信封,“你四弟要我给你的,我在北京还要待两天,你要是给他回信的话,这两天写好,走之前我过来拿。”
见眼前的女生还是没反应,罗慎皱了下眉头,正想把信封塞过去,就见旁边来了个女生,罗慎垂着眼,只注意到她衣服上灰色的补丁,以及脚上那双略显滑稽的草鞋,他抬眼,但听对方说,“我是陆红英,劳烦你专程跑一趟了。”嘴上说得好听,陆红英心里已经把陆建勋骂了个四脚朝天了,她和罗慎又没打过交道,信送到陆德文或陆明文那边多好,念及陆建勋任务的危险性,书信往来时,家里人尽量不骂他,多以鼓励为主,好几回陆红英差点忍不住了,想想他在部队,人生地不熟的不容易,到底给忍住了。
她对罗慎没什么印象了,但仔细看五官的话,和罗梦莹还是像的,她抿着唇,礼貌地接过信,说了谢谢。
中规中矩的模样,罗慎觉得不像陆建勋说得那样严肃,旁边的苗凤凤不住扯陆红英衣服,像要把新缝的补丁扯下来似的,在她焦急得要开口时,陆红英终于说话了,“你还没吃饭吧,食堂还开着,不如吃了晚饭才回去?”和罗慎说话,陆红英是拘谨的,可能很多同学看着,她明显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发烫,比她第一次站上讲台说话还紧张。
罗慎清楚她家的情况,哪儿能让她请客,“不用了,我出去随便吃点,你记得这两天写好信,等两天我来拿。”
这边离火车站不远,回部队的火车是早上10点,罗慎问她到时候在哪儿找她。
“要不这样,你不用专程过来了,我直接送到火车站去,在站台等你,你看怎么样?”陆红英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像罗慎这种人,欠了都不知道怎么还。
“还是我过来,快到十点了你就在校门口等我就成。”罗慎不敢让陆红英去火车站,万一路上发生个什么意外,陆建勋肯定记恨他一辈子。
陆红英点了头,再次邀请他去食堂吃饭,看她态度诚恳眼神真挚,和陆建勋给他肉吃的样子特别像,他没继续坚持,“行吧,我吃了再回去。”
苗凤凤激动地跳了起来,欢喜鼓舞地要跟过去,李雪梅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喊寝室的其他人,“老师布置的论文你们还没写吧,明天就要交了,咱赶紧回去吧。”陆红英和罗梦莹时常写信,李雪梅知道罗慎还没对象,与其撮合他和别人,不如撮合他和陆红英呢。
想到罗梦莹喊陆红英嫂子,李雪梅忍不住噗嗤声笑了起来,苗凤凤恨李雪梅拉着她,“你自己有丈夫,不知我们单身的痛苦,罗慎同志要军衔有军衔,要身材有身材,放过他不知啥时候才能找到对象呢。”
“光想着找对象,明早上课老师收论文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李雪梅仅仅抓着她不松手,看陆红英和罗慎走远了才放开她们,“我和红英的论文早写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她把搪瓷缸还给苗凤凤,大步进了宿舍楼,走了没几步,苗凤凤他们就追了上来,“好好好,写完作业的是老大,老大啊,把你的论文给我们看看啊……”
食堂没什么人了,看陆红英和罗慎走在一起,频频侧目打量,有认出陆红英的人,更是交头接耳,这顿饭,罗慎吃得津津有味,陆红英却闹心挠肺的难受,送罗慎出校园,就有个穿蓝色衬衣的男生跑过来,是陆红英班里的同学,他怒气冲冲的质问陆红英,“陆红英,那是你对象吗?”
他喜欢陆红英很久了,还写过两封情书给她,陆红英信都不回他,直接了当地和他说不喜欢他,弄得他丢尽了脸,他觉得陆红英是故意的,明明他问过李雪梅,陆红英根本没对象,怎么突然冒出个当兵的来,“陆红英,你还没回答我。”
“他不是我对象。”陆红英冷冷地说了句,越过他,径直往前走,黄仁气不过,伸手拦住她,“我不信,你是不是在追他,所以才拒绝我的。”黄仁也是下乡知青,他爸妈是老师,哪怕下乡条件艰苦也没放弃过读书,听说陆红英全家扫盲学习考大学的事儿后,他觉得陆红英和他是一路人,肯定聊得来,结果陆红英理都不理自己,要不是像李雪梅结了婚,肯定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拒绝你和别人没任何关系,黄仁同学,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宿舍吧。”陆红英耐着性子说了句,说完箭步流星的走了。
陆建勋的信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主要想撮合她跟罗慎,把罗慎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苗凤凤凑着脑袋过来,粗略扫了几行,惊叫起来,“好啊,我就说他咋专程给你送信咋不去找你大哥他们,原来有猫腻啊。”苗凤凤拿刚洗了头发的脑袋蹭陆红英后背,“我家咋没这么好的弟弟啊,红英同学,你过得太幸福了,不行,赶紧问问你弟弟,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个军人对象。”
女生们永远崇拜保家卫国的军人,无论哪个年代,军人的异性缘是最好的。
苗凤凤激动了,嚷嚷着要自己动笔给陆建勋写信,宿舍住了8人,包括李雪梅有3人是结了婚的,剩余5人都没对象,看苗凤凤要写信,其他人跟着围到陆红英身边,要求罗慎给他们介绍对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罗慎长得这么标识,玩得好的肯定不差,“红英同学,以后我们再也不叫你主任了,叫你罗大嫂,罗大嫂啊,你拿下罗慎后,千万要让他给咱介绍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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