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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饶恕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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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自习室里并没有多少人,显得格外宁静。张力无精打采地翻看着已经把自己搞得头大的复习题。考试向来是让他头疼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考试即将在两天后到来的时候。

当张力意识到已经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的时候,便合上了书本,眼睛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教室里为数不多的学生坐得很分散,每个人都在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心情去在意四周。四周很安静,以至于张力有了睡意。

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前方的座位上。桌子上边摆着几本书,张力想看清那是什么专业的书,无奈高度近视的眼睛却不争气。于是,他又把心思转到了这几本书的主人身上。张力不记得这个人什么时候出去的了,他应该去吃饭了,或者去打电话,又或者……

就在张力胡思乱想之时,张力猜想中的主人公从教室前门进来了。张力不由得抬起头——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生。不经意间,他和这个男生的目光相遇。奇怪的是,两个人并没有马上避开彼此的目光。张力注视着这个男生的眼睛,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这个男生似乎带着一种诧异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注视着,直到男生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张力回过神来,心想两个大男人居然对视这么久,不由得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这时,那压抑已久的困意再次袭来,他顺势把脑袋塞进臂弯里,很快就睡着了。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张力睡眼蒙眬地抬起头,用了几秒钟的时间确定自己是在自习室里,而不是睡在床上。

“叮铃铃……”铃声还在持续,这时候他已经清醒了九分。声音是由前方男生那里传过来的,应该是手机铃声,而此刻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看到这儿,张力很是生气,他对在自习室里不把手机来电调成静音的同学一直耿耿于怀,在他看来,这是没有素质的体现。

张力本来想等着男生自己醒来去接电话,但是手机的铃声丝毫没有打扰到熟睡的男生,他依然纹丝不动。生气的同时,张力也察觉到了来自其他同学的目光,这些目光已经从开始的男生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了。没有办法,放眼四周,自己是离这个男生最近的一个。

张力并没有选择用手轻拍这么友善的方式,只见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黑色碳素笔,捅了捅前边男生的后背。见男生丝毫没有反应,张力又加了点力度,敲了下他的肩膀,结果还是一样,而那烦人的铃声依旧响着。

张力被激怒了,他觉得自己就像小丑一样,而周围的同学都在无声地观看着自己被戏耍。他把整只手搭在男生的肩膀上,不容分说地用力向后拉过来。

谁知接下来的一幕,让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张力大叫一声后,便瘫软在地上——那男生无力地向后仰倒,整张脸歪在张力的桌面上,口里还有未干的白沫,两只眼睛丝毫看不到黑眼球的存在。凄惨的眼白显示,他正直直地瞪着正上方……

2

吴鹏刚一踏进案发的教室,便感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心悸。他只看了一眼尸体,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间教室上面——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教室,这让他不禁回忆起自己当初上大学的情形。

吴鹏深深地吐了口气。这是入职以来第一次碰到命案,虽然他曾期待着命案的发生,但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吴鹏却没有感到一丝兴奋,只觉得压抑和胸闷。

“毒鼠强中毒,”比吴鹏年长近十五岁的法医李孟达向他走了过来,“服用之后立即死亡。”

吴鹏隐约听到李孟达干笑了一声。在他从警的四年里,一直把这位法医当做老师。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很认真地听取他的意见。

“但愿只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件。”最后一句,法医像是在自言自语。

吴鹏回过头来,走向了尸体。尸体呈现一种奇怪的仰视状,整个头面向天花板,倚靠在后边的桌子上,这与报案人的说法相吻合。尸体前的桌子上边摆着几本书,吴鹏低头看向书的封面——莫少成,食品学院。看来尸体的身份可以得到确认了。这时,取证人员把一瓶还剩下一半的矿泉水小心地放回到桌子上边。

“这就是让他送命的水。里面检测到了四亚甲基二砜四胺的成分。”李法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说道。

“一个普通的学生,从哪里能搞到毒鼠强这种东西呢?”吴鹏自言自语道,刚说完这些,他勐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把这起案件当做自杀案件了。

这时候,张力已经缓过点儿神来,只是那恐怖的画面还在脑子里不停地晃着。他回想起和死者的对视——当然,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张力无法想象,自己就这样见证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皮底下逝去。神情恍惚的他被警察带到了隔壁的教授休息室里,喝过一杯茶后,一位长着国字脸的警官开始了对他的询问。

“那么,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了?”

“是吧。”那张脸又浮现在张力眼前,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回忆一下之前的情况吧,我说的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张力定了定神,又回想起和死者的对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当时那个男生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可是这也只是自己的感觉而已,没必要说给警方吧。张力这样想着,便也没有对警察说出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说男生曾经出去过一次。

在询问过张力和自习室里的其他几个同学之后,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答复,没什么特别的。其实,即使这几位证人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吴鹏也不会觉得失望,因为还有更有说服力的目击者。

这时,又一位学生模样的人被带进了休息室。这个人中等身材,戴着一副明显过大的眼镜。来者名叫崔波,正是那个在莫少成死亡之时打来电话的人。

经过一番询问,吴鹏得知崔波和死者是同班同学,也算是不错的朋友。当时他是在学校超市打来的电话,向死者借前天复印的习题资料,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他的同学。

吴鹏观察着崔波,从他的陈述中看不出什么疑点。只是,他的脸上明显表露出痛苦,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吴鹏看不懂的东西。接着,吴鹏又问了一些关于莫少成的情况,例如他的日常习惯、最近几天有无异常情况,结果却无甚收获,只能期待随后对其他老师和同学的详细询问了。

崔波走后,吴鹏再次走进那个不祥的教室,此时尸体已经被运走。他将目光投向了安装在后墙角的摄像头,看得出来,它还在运行中。

而这,正是吴鹏心里最有说服力的目击者。

3

当我听到莫少成的死讯时,如同五雷轰顶,一再追问同学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得到的回复都是——莫少成真的死了,而且是被毒死的。

或许在外人看来,我现在的表情是因为沉溺于痛苦之中,但是我自己很清楚,内心萌生出的恐惧要远远大于悲伤。崔波也被警察叫了过去,不知道都问了些什么,他该不会把那些事情说了吧?应该不会,毕竟还没有到那种地步……

当我来到崔波的房间时,张超也在,他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崔波坐在床上,抬头看到我后,便情绪激动地大声说道:“他死了!莫少成死了!”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最后张超开口说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感觉这句话是在问自己,我似是而非地问道:“那么,是中毒死的?”

“应该是的,大家都这么说……”

“自杀吗……”说出这些话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张超冷笑一声,崔波盯着我反问道:“你认为他可能自杀吗?他还说好了今天一起去吃饭,怎么可能就自杀了?”

我选择了沉默。其实在刚听到莫少成死讯时,我就没有把他的死和自杀联系在一起。当时的想法就是,担忧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莫少成的死亡,证明了潜伏在我们四人周围的危险是真实存在的,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虚无。

“我们,该怎么办?”问话的是崔波,“要不要把我们知道的告诉警方。或许警察可以……”

“告诉警察?告诉他们什么?告诉他们两年前我们杀过人?!”张超打断了崔波的话,怒声质问道。

我勐地一颤,想起几年来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情形,重复无数次的画面——滂沱的大雨,一闪而过的身影,沙哑的喊声……

两年前的那个下午,如果我们没有去三河湾,如果我们没有在超市里耽搁那么久,如果当时开车的不是连驾照都没有的崔波,如果……一切都因为两年前的那个下午被改变了。

我坐在靠右窗的位子上,感觉这次三河湾之旅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地方,看到窗外的大雨,就急切地想回到学校。而此时,崔波正兴致盎然地开着车,副驾驶上的张超则煞有介事地指导着。平时就很少说话的莫少成摆弄着相机,浏览我们之前拍的照片。

这种平静不知道维持了多久,就在我刚刚有一点困意的时候,突然,只听张超大喊了一声:“刹车!”不清楚情况的我立即挺直身子朝前望去,却只看到一个身影,然后随着车子骤然加速,那个身影一闪而过。车子颠簸了一下,急速向前行驶过去。

这一切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发生了。脑子经过短暂的空白后,我立刻意识到:车子撞到人了。而此时车里却格外寂静,寂静得很诡异。

我们都看向坐在驾驶位的崔波。张超盯着他,一动也不动,最后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你——有——病?”

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崔波在发抖,抖得厉害。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我踩了刹车的……怎么会是油门……明明记得很清楚……左脚刹车,右脚油门……怎么会错……”

这时我才想起向后窗望去,已经离出事地点很远了,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撞到人了——”已经不知道是谁说出的这句话,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这句话本身就带来了足够大的冲击。

“没有!只是从旁边擦过去了,根本就没有撞到!我看得很清楚……”崔波立即反驳道。

大家都沉默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车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颠簸了一下,肯定是从什么东西上边轧过去了。

见没人说话,崔波又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是他自己冲过来的,是他自己冲到马路上来的。你看到了,张超,对吧?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就这样,车子一直开回了学校,没有人再说话,一行四人下车之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宿舍。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大家都有罪,我们是肇事逃逸。我想,当时如果有一个人建议停下车子,去查看被撞的人的情况,是不会有人反对的。只是,没有一个人提出来。

我想,我们都不是好人。

之后,我们刻意不去谈这件事情,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甚至没有去关注那几天的社会新闻,不在乎那个人的生死,仿佛这本来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就这样,似乎慢慢地淡忘了此事。

直到今天,莫少成的突然死亡,又把我们拉到了两年前的那个下午。我们清楚地意识到,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告诉警察?你不想活了吗?别忘了当时是谁在开车!”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张超明显加重了语气。

崔波低下头,不再说话。

“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莫少成的死,或许和那次事故有关,或许无关。我们等着警方的调查结果吧。”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舒了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想是时候去关注一下那次事故了。”说完,便看向他们两个。

没人赞同,但是也没人反对。

这两年来,我们四个人一直遵守着一个约定,那就是绝对不去过问那次车祸的后果,我们把它尘封在内心最深处的角落里。然而现在,我们就要将它挖掘出来,让它重见天日。

不,应该说是它把我们挖了出来。

4

吴鹏再一次按下播放键,这已经是他第四次播放同一段录像了。得到的结果还是一样,在案发现场的自习室里,一切正常。

录像显示,莫少成在十七点二十三分来到自习室,手里拿着那瓶让他毙命的矿泉水。找位子坐下后,他把矿泉水放在了桌子的左手边,便一直待在座位上。十八点十二分,莫少成起身离开。其间,莫少成并没有喝那瓶水。由于摄像机的原因,看不清水瓶里是否装满了水。

莫少成离开的这段时间本应是最易被下毒的时段,可是吴鹏注视着录像,从莫少成离开到他再次回来,没有任何人接近过他的座位。

十九点零五分,莫少成回到自己的座位。过了十分钟左右,他打开水瓶喝水。接着,不到一分钟,莫少成的身体勐地抽搐了一下,便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整个过程中,自习室里几乎没有人离开过自己的位子,坐在死者后面的那个同学也并没有任何异常举动,直至他发现莫少成死亡。

随着这一遍录像播放结束,吴鹏已经确定,莫少成把矿泉水带进自习室里之后,没有任何人对这瓶水做过手脚。这就说明,在进入自习室之前,矿泉水里已经被人下毒了。所以,接下来要调查的就是,莫少成来上自习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调查过程是艰难的。宿舍的同学只能证明莫少成是在五点左右离开宿舍的,当时并没有见他手上拿着矿泉水。而在莫少成从宿舍走到自习室的这段过程中,并没有目击证人。这使得死者是何时以及从哪儿拿的矿泉水,都无法查证。

其实,通过自习室里证人的证词以及监控录像的画面,已经基本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尤其是录像看不出任何的可疑之处,相当于呈现了莫少成自杀的全过程。只要找到毒药的来源,这个案件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可是,警方在对莫少成的住所以及家里进行过搜查之后,都无法找到毒药的来源。找不到毒药的来源,自杀的结论就很难自圆其说。

从警四年来,吴鹏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是对于崔波来说,那次事故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他时常一遍一遍地回想当时的场景。他清楚地知道,是由于自己的失误才导致了那场悲剧。他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甚至做梦的时候都会重复着刹车的动作。如果那时自己踩下的是刹车,那该多好。

当初四个人约定好了不再过问此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崔波知道,他办不到。事故后的几天里,他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没过多长时间,他便从网上查到了这次事故的新闻报道,事情的原貌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得知真相后,崔波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当时冲向他们的那个人,是一位心焦的父亲。那天下午他们驱车离开三河湾的时候,这位父亲正带着急性阑尾炎发作的儿子赶往医院,没想到半路上机动三轮车抛锚了。着急万分的父亲,便试图在路边拦下一辆车……结果,那辆载着他们四人的车从那位父亲的身上轧了过去,致其当场死亡。

那天晚上,崔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偷偷地哭了很久。从那以后,崔波就一直想要去自首,他不想一辈子都是一个坏人,哪怕付出坐牢的代价——他只想做个好人。但是他又没有这个勇气,况且,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们四个人像是被绑在一起的蚂蚱。

于是,崔波只能每天都活在深深的自责和悔恨中,不能自拔。

莫少成死后,崔波第一时间想到,那是死者的亲人来复仇了。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被汽车撞死,那该是什么样的心情?那该是怎样的仇恨?崔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觉得有必要回家住一段时间,不然自己将性命难保。

此时的崔波不禁在想:他们两个又是什么打算呢?

张超并不相信莫少成会自杀,他深知这一点。莫少成虽然平日说话不多,喜欢独处,但是绝对没有自杀的倾向。

张超边想边走,不久便来到了莫少成死时所在的自习室。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发生在这里的死亡事件并没有影响其他学生。他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开始回想那天的事情。

他想要查出凶手。既然莫少成不可能自杀,那就一定是有人谋杀了他,而这个人,肯定和两年前的那次车祸脱不了干系。必须要找到他,而且,要在警察之前。

在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张超就决定了以后该怎么办。他要尽可能地去掩盖那次事故,最好就让它彻底消失。在那之前,张超拥有美好的人生——家庭富裕,学习优异,光明的未来。他不会选择自首,因为他知道,虽然当时开车的是崔波,但那辆车是自己的。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张超又试图去回想最后一次见到莫少成的情形。

那天下午六点多一点儿的时候,张超去六楼还同学一本书,经过这间六一二自习室时,他正好碰到从里边走出来的莫少成。于是两人便一起下了楼,他还和莫少成聊了一些电影方面的话题。之后,张超便目送着莫少成向餐厅的方向走去,那是莫少成留下的最后的背影。

想到这,张超心里划过一丝悲伤。无论如何,他们一起共度了三年的时光,如果不是那次事故,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半是快乐的。

张超轻叹了口气,继续思索当时莫少成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他能够记起的唯一细节,就是——那时莫少成手里没有拿着那瓶水。除此之外,再也记不起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超环视着整个自习室,突然,他回过头,看向高高挂在后墙角处的摄像头。

5

当我终于从一大堆新闻报道里翻出了那场事故的新闻时,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兴奋,而是无比的沉重。我们撞死了一个救子心切的父亲,这种事情无论是放在世界上哪个地方,都是不可饶恕的。我几乎立刻想到,来找我们寻仇的人肯定就是这位父亲的儿子了,可惜新闻里没有关于他的详细信息。

是找到他,还是自己远远地躲开?其实,我很久以前也曾想过。我曾经以为,只要当那次事故没发生过就行了。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整日的惶恐不安,每晚的噩梦连连,对自己良心的谴责从来没有停止过,但又不敢去自首。矛盾的内心让我备感纠结。

现在,报应既然已经来了,我也只能坦然面对了——找到他,向他认罪。在认真查阅了那篇新闻报道后,我得知那是一个叫做松柏的地方报社。犹豫了很久,我终于拨通了报社的电话。

张超躲在洗手间里,抬手看了下手表,已经二十二点四十三分了,估计教学楼里已经没人了。于是他偷偷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四周一片黑暗。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确定已经没有其他人在教学楼里以后,才打开手电筒,大步朝保安室走去。

张超很了解莫少成的一个习惯,就是上自习前都会买一瓶矿泉水带到教室;而莫少成又很少会在去自习室的途中逗留,张超很难想象凶手会在这段时间内在他的水中下毒,下毒的时机只能在自习室里才对。他也曾经向知情人打听了当时的大致情况,得到的结果都是自习室里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但是张超始终认为,凶手当时一定在自习室里,用了常人不易察觉的手段下了毒。

这时,张超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种情形:凶手披着隐身衣,大摇大摆地走进自习室,在莫少成的矿泉水里灌下了毒药……张超晃了晃脑袋,驱散了这种荒唐的想法。继而他又想到,警察应该早就看过录像了,但也没见他们公布过什么。越是这样,张超越是觉得不舒服。

不能让警方先找到他,张超在心里默念。

不久,张超便在电脑里找到了当天的监控录像,接着便点击了播放键。夜深人静,张超却感到一丝兴奋,就像是快要发掘到什么秘密一样。张超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生怕错过哪怕一个细节。

不久,莫少成的身影便出现在镜头里,就像同学说的那样,莫少成把带来的水放在了左手边上,开始看起书来,这期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张超注视着自习室里其他同学的动静,直到莫少成起身出了教室,都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座位。接下来,莫少成就遇到我了——他想。

张超继续目不转睛地观察着接下来自习室内发生的事情。然而,随着录像的播放,慢慢地,张超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变化,从一开始的专注,逐渐转为好奇,接着是疑惑……不知所措……震惊……恐惧!

此时此刻,张超的嘴巴已经张到了极限,他死死地盯住屏幕。

张超有理由相信,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可怕的凶手。

崔波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了行李包,而后重重地盖上了行李箱。他舒了口气,倚靠在床上发起呆来。放眼望去,这个房间已经陪他度过两年时光,而今晚,他就要踏上回家的火车了,再次回到这个房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崔波不由得一阵伤感。在他看来,家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停靠的安全港湾。

崔波闭上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这么多年的过往,其中的酸楚只有他自己了解。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做好人还是坏人本是可以选择的,只怪自己没有选择的勇气。他切实地领悟到,人一生可以做很多件好事,但绝对不要去做一件坏事。

崔波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叮铃铃……”

这时候传来了手机铃声,崔波掏出手机,只见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张超。

6

那家报社在一个叫做松柏的小地方,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后,我终于第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很快便找到了报社。在此之前,我已经和报道那次新闻的记者联系上了。我谎称自己是校新闻社的记者,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向他索要那次报道的资料,没想到他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见到他时,我很意外——他如此年轻,比我大不了两三岁。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便递给我一沓用黄皮纸包着的文件。

“这就是那次报道的资料,那是我成为记者后写的第一篇新闻报道。”那个记者看着我说。

我不禁惊讶地抬起了头。

“希望你能够认真地看下这篇报道,里面有受害者家属的详细地址。其实,我会这么轻易答应你,是希望你能够在了解实情之后,动员你的同学来为受害人的家属提供一些帮助——那次车祸后,那家人只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太太。生活不该是这样的,希望你能……”

“啪!”我的手勐地抖了一下,文件掉落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手滑了。”我赶忙蹲下去捡文件,同时极力掩饰着自己的震惊。稍微平复了情绪后,我看向那个记者,一字一句地问道:“不好意思,不过,我记得那篇报道不是说,车祸的受害者还有一个儿子吗?”

记者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他死了,事故当天,他就死了。”

老王像往常一样,按时来到保安室。他每天都待在这个地方,自己都记不清已经在这里工作多少年了。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老王选择这份工作并不只是为了生计,而是因为自己喜爱这个工作。

今天他刚一到班,就立刻察觉到了与平时的不同——电脑旁多了一只手电筒。老王知道,这绝不是自己的手电筒,昨天晚上他离开时绝对没有见到这只手电筒,而现在他又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一切现象表明,有人在昨天晚上来过保安室了。

平时老王不是很在意这里的安全状况——谁会偷偷地来这儿呢?老王随即联想到前不久发生的命案。警察来看过监控录像,难道这个潜入者是为了录像而来?老王急忙打开电脑,查找命案当天的录像文件。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查找后,老王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包含着案发当天所有监控录像的文件夹被整体删除了。

老王表情凝重地盯着电脑,他搞不懂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时,他看向旁边的手电筒。上边或许还留有指纹吧,他想。于是他果断地拨打了报警电话,他觉得这些事还是交给警察来处理吧。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老王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老的笑话——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呢?”

“他死了。”我的脑子里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不知道这算是一个好消息,还是一个坏消息。

“由于中途拖延的时间太久,没有得到及时抢救,那个孩子被送到医院后,最终没能挺过来。其实,当初我写这篇新闻稿时,打算把这个事情写出来,只是迫于医院的压力……”记者露出一丝后悔的表情,继续说道,“一个家庭因为一场车祸而彻底毁灭了,我只希望那些肇事者能够得到最严厉的惩罚。”听到这里,我清楚地看到记者眼中的愤怒。

和记者告别的时候,不知道在他眼里,我是什么样的表情。痛苦不堪,还是暗自窃喜?应该是痛苦多一点吧。现在我身上背负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性命了,而是两个人的,不,应该说是他们一家人的。

我仔细翻看了那些资料,这个被我们一手毁灭的家庭,父亲和儿子都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而且常年患病。没人能够再来找我们寻仇,那么,莫少成又怎么会死?或许真的是自杀?至少应该和两年前的那场事故没有关系吧。我掏出手机,拨打崔波的电话——告诉他们我的调查结果吧,别让他们胆战心惊了。至少现在,我已没有了那份担心,不过却又多了一些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万劫不复。

7

经历过那次恐怖事件后,张力认为这段时间自己已经无法去上自习了,那里有他挥之不去的阴影。在教室里,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坐在前方的同学。现在,张力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上网看电影了。正巧,网上热播着一部他深爱的动作大片,于是,他情不自禁地陶醉其中。

这部电影很长,但是绝不乏精彩的桥段。张力已经完全投入到电影的情节中了,以至于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以至于,当他准备抬起脚来想伸个懒腰的时候,才勐然发现,自己的两只脚已经完全浸泡在了水中!

张力足足用了十秒钟去理解现在的状况。暴雨?洪水?他逐个想象着可能发生的灾难,站起身,发现整个房间里的地板已经被齐踝高的水给覆盖了。张力迅速打开房门,只见外面走廊里也到处是水,住隔壁的一个女生正拿着拖把努力地向外边拖着水。

“发生什么事了?”张力不无惊讶地说道。

那个女生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些水都是从你左边那个房间里流出来的……估计是暖气管漏水了。”

的确,马上要入冬了,这几天就一直听到暖气管里的流水声,应该是供暖前的测试吧。

张力走到那个房间的门前,门并没有被明锁锁住。根据张力在单身公寓这几年的经验来看,房间里应该有人才对。不过如果有人的话,不应该注意不到自己房间里在漏水吧?然而,张力又想,自己不也是没注意到房间里流进来那么多水吗——如果不是动了下脚,估计淹死在房间里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力转过身来,问那个女生:“你敲过门了吗?有人在吗?”

“没人啊,敲了很久,漏那么多水都不知道,有人才怪。”

张力立刻联想到了自己,有些尴尬,便岔开了话题。“打物业的电话吧,这样一直漏水也不是个办法。”说着,便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我已经打过了。”

“……哦……”

没多久,物业来了,他直接来到那扇门前,掏出工具后开始开锁。但是,门并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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