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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点十分,小缨迈着急促的步伐往文学院一五五号教室赶去。十一月刺骨的寒风拍在她脸上,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她今天穿着一双白色牛皮平底鞋,搭配着粉红色长裤和蓝色半开襟洋装。她的发型──韩式波波头,是一名做美容的亲戚帮她打理的,所有看过的人都说很可爱。不过,她倒宁愿别人夸她头脑好。幸好,她的功课总是拿班上第一。
来到文学院的侧门,几名男学生穿着拖鞋,手上拎着早餐,有说有笑地迈着悠闲的步伐往教室走去。小缨快步超过他们,直奔教室门前。
宽敞的阶梯教室中几乎爆满,两百个座位上人头攒动,但台上仍空空如也,不见教授的身影。看来,她还没迟到。
松了一口气之后,她在最后一排的边缘找到了一个空位,将沉重的摩卡圆型侧肩包放下,肩膀顿时松弛下来。
左侧坐着一名清瘦的男学生,正奋力在椅子附设的写字板上抄写着东西,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他正在“誊写”今天要交的作业。
小缨从肩包中取出课本,书名是《逻辑与推理》。
这堂课是通识课中数学领域的必修课,课名正是“逻辑与推理”。
数学领域的课还包括统计学、微积分、基本数学等,学生必须从这四门课中至少选一门并取得学分,才能完成毕业学分的修习。据小缨所知,其他三门课的学生少得可怜,所有学生几乎全挤进了逻辑课。
简直就是“失控的逻辑课”。
这时,一名男子默默走上讲台,手持麦克风。他穿着灰色长袖衬衫和深色西裤,踩着一双黑皮鞋,身子看起来有些瘦削。他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不长不短的头发没有分线。虽然距离很远,但小缨仍可感觉到对方散发着温文儒雅的气质。
“各位同学,我们开始上课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全场安静下来。
“前几堂课我们已经介绍了一些形式逻辑与非形式逻辑的基本概念,今天我们要来做个练习。”
男子走到讲台边缘的电脑前,开始操作起鼠标。
讲台上垂挂着大片的投影幕,上头的画面是某个PowerPoint简报的第一页,清楚地用大字体标示着“伊斯特街谋杀案”。标题下方有三个小小的字“林若平”。
没错,这正是这堂课爆满的缘故。逻辑课的授课教授正是天河大学哲学系的助理教授林若平,也是一位着名的业余侦探。
暑假期间,林若平才刚解决了横跨泰国芭提雅与台北的谋杀案,声名大震,因为这股热潮,还未开学,逻辑课的选课人数就冲破上限,小缨差点没选到。
选这堂课,主要还是想一探哲学家侦探的风采。
她以前就听闻林若平的课生动有趣,果然,几个礼拜下来,只能说其他大学教授的课都令她昏昏欲睡(当然她从不曾真的睡着,这也是为什么她每年都拿到奖学金),但唯独林若平的课能让她维持高度的专注。
“今天我们将要针对一件真实的凶杀案进行讨论,”林若平继续用他低沉的嗓音说,“我会向你们讲述这件凶案的细节,然后请你们推理真相。发表意见的同学,不但有赠品可拿,期末还会加分。”
底下微微起了一阵骚动。
要推理真实世界的罪案?好像蛮有趣的。小缨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我会把这起案件用小说的形式表现出来,呈现在我的简报里面。”林若平点了简报第二张,上头出现一些简要的信息。林若平直接将内容朗读出来,“以下故事改编自一九二九年九月三日发生于伦敦市伊斯特街的杀人案。此案至今仍未破解。在一九三一年三月八日的一场线上广播访谈中,当时负责调查的爱德华探长直接宣称此案为‘无解之谜’(Insolu*le Mystery),成为英国犯罪史上的悬案之一。以下故事除案件架构与真实事件完全相同外,其余内容为笔者杜撰,版权所有,请勿盗用。”
说到此处时,小缨也跟着其他听众发出笑声。
笑声停歇后,林若平继续说:“故事年代中某些刑事鉴识技术尚未发展,如射击残迹测试GSR或TMDT,故排除在外,特此注明。”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酝酿某种气氛,“如果准备好了,我就开始说故事了!”
苏格兰场的爱德华(Edward)探长眉头紧皱,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两眉间穿了一根回纹针。
“不合理,这完全不合理。”他合上手头上的案件报告,叹了一口气。
“不只不合理,简直是不可能。”亚伯(Al*ert)巡官附和道。他是爱德华的好友兼同事。
目前已过晚餐时间,两个人此刻却还坐在办公室,研究着伊斯特街(East Street)谋杀案的相关细节。
这案子发生于两个星期前的某晚,对爱德华来说,回想这件案子的细节比背德文语法还容易,因为这些细节已经在他脑中跑上数百遍了。
抱着最后的希望,爱德华重新在脑中组织了一遍案发经过,期待能发现新线索。
案发当晚十点半,警方接获一名独居寡妇拉克连太太(Mrs. Locklan)的报案,对方宣称听见隔壁传出尖叫声,接着是莫名的重击声。事发地点是一家洗衣店,店主叫做伊萨多(Isidore),是一名独居的年轻男子。
没过多久,亚伯巡官同另一名伙伴赶到伊斯特街十号,目的地是一栋陈旧的住宅,外头挂着“艾曼纽洗衣店”(Avenue Laundry)的招牌。穿过敞开的店面大门后,亚伯巡官没有在一楼找到伊萨多,却发现位于一楼后部的一个小房间从里面被锁上了。
门十分坚固,不容易破门而入,于是亚伯巡官绕到屋子的另一边,打算从窗户进去。
可惜的是,他发现窗户也从里面闩上了,而他从窗户看见了里面的景象。
里头是一间工作室,一名男子倒卧在房间正中央,离房门约三米远,胸前鲜血淋漓,左手腕也沾满了血,不用看第二眼就可以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亚伯巡官也清楚地看到,正对窗户的房门上,门闩闩得死死的。
房间内靠墙放着一张工作桌,上面铺满了衣物,一个熨斗放在一旁的瓦斯炉上,冒着蒸气。
就在苦恼之际,亚伯巡官发现门上有一扇气窗,气窗是打开的。
他们从附近找了一名叫杰克的小男孩,把他带到现场。他们合力把杰克推上气窗,再给他一条绳子,让他可以顺利进到房内。由于气窗很小,只有体形十分瘦小的小孩才能通过。
杰克进入房间后把门闩打开,警方才得以进入……
爱德华回过神,看着亚伯,问道:“你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没有。”亚伯巡官摇摇他瘦削的脸。
“那我们再把所有可能性讨论一遍吧!首先,这不是自杀案,因为现场找不到凶器。”
“是的,这点毋庸置疑。”亚伯点点头。
爱德华捻了捻他的络腮胡。“如果是谋杀的话,那我们会遇到一个问题:凶手是如何逃出这个房间的?请注意,房间的门窗全部从里面反锁。”
亚伯搔搔头。“老天,这不就是侦探小说中标准的‘密室杀人’吗?没想到真被我们给遇到了!”
爱德华吸了吸鼻子。“我不是很相信这些作家写的东西,真实案件跟小说可是两回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作品可否给我们什么破案启示?”
“爱德华,你问我就不对了,我很少看侦探小说啊,整天查案就够烦了,为什么还要在小说中阅读犯罪案件呢?我比较喜欢奇幻小说,像最近出版的一本──”
“那些去跟你女儿讨论就好了,”爱德华挥挥右手,“你难道不知道我老婆最爱看奇幻小说吗?我每天下班回家还要听她讲什么魔法啦,精灵啦,耳朵都快长趼了,真搞不懂为什么这些逃避现实的小说这么受欢迎。”
“因为现实就跟我们手头这件案子一样,让人想逃避啊。”亚伯喃喃道。
“这件案子似乎只有两种可能性,”清了清喉咙后,爱德华说道,“第一种可能,凶手杀人后带着凶器从气窗逃逸。”
“这种可能在之前的调查会议上已经被推翻了,除非凶手体形如同侏儒,否则不可能通过狭小的气窗啊!”
“没错,而且还有其他疑点。比如说,凶手根本没必要从气窗逃逸。他大可直接拉开门闩,从房门走出去就好,何必要大费周章?就算他能化身为小矮人从气窗逃出去,我们在房内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垫脚的物品——那个气窗对成年人来说都太高了,更何况是小矮人。”爱德华在椅子上微微挪动了他那壮硕的身躯。
“重点是凶手不可能是小矮人。”亚伯巡官回应道,“不过,气窗上其中一侧的铰链有些损毁,在会议上有同事认为那可能是凶手爬出去时造成的。”
“应该检查过那个地方了吧?似乎无法判定毁伤的时间点?”
“没错,从现有痕迹无法判断是否是新近造成的。”亚伯巡官摇摇头。
“那这没有任何帮助嘛!”
“很遗憾,变成断头线索。”
“好吧,那来看第二种可能性。”爱德华叹口气后,继续说,“凶手持枪从气窗外射杀了房内的伊萨多。”
“换句话说,伊萨多可能被凶手追杀,逃进房内将门闩上,然后凶手在外找了垫脚台,够上气窗,远距离开枪朝内射击。”
“没错,这个理论颇有说服力。”
“这也说不通,死者身上的三个伤口都有烧焦与火药痕迹,表示是近距离开枪射击。子弹是点三八口径。”亚伯巡官补充说道,“法医认为,死者左手的伤应该是在跟凶手争夺武器时被射的,然后凶手立刻又补开了两枪。”
“还是说,死者在其他地方中枪,逃进房间内,再反锁门窗,然后才断气?”
“也不对,死者是心脏中枪,立即死亡,不可能在中枪后还做那么多事——这一点法医相当肯定。这些我们都在会议中讨论过了。”
“现场没有找到弹壳,对吧?”
“没错,子弹应该来自左轮手枪,不像自动手枪会将弹壳弹出。”
“也没有找到子弹,这真的很奇怪。”
“射在胸部的两发子弹都卡在身体内,穿过左手腕的那发子弹我们却找不到。”
爱德华一脸愁苦,摊摊手。“这样就没有办法从子弹和弹壳的位置来寻找蛛丝马迹了。子弹竟然会失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回到密室来,”亚伯打起精神,“凶手有没有可能从外面玩弄什么把戏呢?比如说,从门外用绳索或其他机关闩上门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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