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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撞上卓二牛似火的眼神,荆谷灵肩头瑟缩一下,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异常,低声道:“二牛哥,馒、馒头要掉到地上了。”声音很细,很小,卓二牛浑身一震,从晃神中清醒过来,耳根泛红,坐直身子弯腰去捡掉在摊开衣摆上的馒头,吹了吹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荆谷灵瞥见卓二牛泛红的耳根,轻咳一声道:“二牛哥,张二姐和梅仙还有林嫂子刚才来家里了。”
拿着馒头往嘴里送的动作一滞,卓二牛皱起浓浓的剑眉问:“她们三个怎么到家里去了?为难你了吗?俺就知道俺去媳妇这些人不安生非要给俺们两口子找不痛快,俺刚出门就找你去了,阿灵日后见到她们,绕道走,甭理会就是。”
荆谷灵一听,这三人难道在村子里口碑不大好,怎么连卓二牛这个老实人也对这三人很不屑的样子。心里好奇,按捺不住问道:“二牛哥,其实林嫂子和梅仙她们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来打听一下我们家的事情。”
“俺跟你说,阿灵你是心眼好,前两年那梅仙愣是把人一外村嫁过来的媳妇给说得上吊,幸好发现得早,不然那就是一尸两命,遭天谴的事情,以后少跟她们胡扯,见着了绕开就是。”卓二牛的话让荆谷灵大惊,那个梅仙嘴上不留德,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有了前车之鉴还不收敛。若不是荆谷灵自我调节能力好,怕是刚才那一番话也要在她心里压着,保不准哪日就真的想不开上吊投河了。
梅仙那张嘴的确厉害。
盯着卓二牛啃馒头的侧脸,轮廓明显,荆谷灵心里有一些说不上来的高兴,忽然想起早上那三人的话,卓二牛真的看过那个春秀在河里洗澡吗?春秀又是谁,村里还没嫁人的姑娘?模样好看吗?女人一旦胡思乱想起来,脑子里出现的画面一个接一个,越想越离谱,到最后,荆谷灵低着头坐在那,心情不怎么好。
张了张口想问,又觉得这样显得小心眼,荆谷灵拍拍腿上的树叶渣滓,站起来道:“二牛哥,那我回去了,晚上我给你做饭。”
生火做饭在荆谷灵眼中比和村里那些女人打交道要轻松简单很多,不过打火石和炒菜,荆谷灵还真的有些不懂怎么做。卓二牛一听荆谷灵要做饭等自己回去,不由得在心里想,自己娶了一个贤惠又能干的娘子,会给自己送饭想着自己,还要做饭等自己回去。
“打火石在灶台边上,生火用的干草在厨房外面堆着,俺劈的柴够用几天的,你切菜小心些,别切到手了。”卓二牛不怎么放心荆谷灵,一样一样的叮嘱道:“简单的炒个菜就好,要吃肉俺明天给你做红烧肉。”
村里吃肉就是逢年过节,平时难得,基本就是跟着猎户上山打猎拿一些野味回来打打牙祭。村子里喂养的猪啊都是要送到镇上去卖的,平日谁家顿顿吃肉,估计只有村口的王屠夫了,但也都是一些卖剩下的,好的早就让肉贩给拿到镇上卖了。
“我会小心的,二牛哥天太热,你还是歇会儿再干活,哪能一直不休息,又不是铁打的。”
“俺知道,阿灵你知道心疼俺,俺觉得娶了你这辈子就值当了。”卓二牛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荆谷灵,嘴上跟抹了蜜一样会说话。荆谷灵一听,面上绯红,刚才心里的担心从心底消散,怪嗔的看了一眼卓二牛:“才不是,我回去了。”
哼着小调回到家里,荆谷灵手放在院门上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看,家里的门被人打开过,心里一颤,连忙往里走,哪知还没到屋门口,里面就走出来一人,脸上带着嫌恶,见到荆谷灵回来,吃了一惊随后拍拍手道:“你家二牛呢?”
“婶子,你来找谁?”
荆谷灵眨眼望着眼前的妇人,心里开始打鼓,总觉得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小心翼翼的往屋里挪了一步,荆谷灵生怕对方肥厚的手会随时招呼在自己身上:“二牛哥不在家,还在地里,要晚上才回来。”
“唷,刚嫁人你就不认识我了?我是他三婶,二牛上次说好的二十个铜子儿什么时候拿给我们,我可是记着呢,这都快半个月了,还没拿出来,是不是想赖账?!”中年妇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一副你要是不拿钱我就来在你家不走的架势,荆谷灵缩了一下脖子,弄不清这人到底说的真的还是假。
三婶还一副这样的嘴脸,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荆谷灵望着卓二牛的三婶开口道:“三婶,二牛哥还在地里,钱的事我不知道,他回来我再给他说可以吗?”
“什么?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媳妇的?难道我还会稀罕你那二十文吗?要不是二牛一直不还我才懒得来你们这里,乱七八糟的破屋子,进来我都嫌脏了脚,你这媳妇也是,不知道当家打扫一下,钱在哪,把钱给我我就走,真当人稀罕那二十文?”
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荆谷灵一哆嗦,脑袋发晕。三婶就站在他她面前,嗓门大声的嚷嚷着,荆谷灵又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满天飞的唾沫星子:“三婶我是真的不知道,钱放在哪我也不知道,二牛回来真要是欠了你的二十文,我让二牛上门赔罪,您看这样行吗?”
“什么真的假的?难道我还要骗你那点钱!你不给是吧?那我就自己找,哪有欠钱不还的事情,真当他二牛人高马大我不敢自己搜吗?让开让开,你这小蹄子我看床上落红都没有,八成也是不知羞耻的。”三婶的话就像是戳心窝的刀子,荆谷灵被她粗壮的胳膊一扫,往后踉跄,差点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荆谷灵心里恨得牙痒痒,但一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根本不是三婶的对手,只能爬起来拉住三婶的衣服。
“三婶,你怎么可以这样?!就算你是二牛哥的长辈也不能乱翻人家东西,我说了钱要是真欠你的,我一定让二牛登门赔罪,你现在这样就是强盗,三婶,你住手!”荆谷灵拉着三婶,小身板被三婶肥胖的身体拖着走,话劝到一半,只见三婶把桌上的桃木簪给扫到地上,心疼得急红了眼眶。
“你这小丫头还跟我横,我是强盗?我这是拿回我应该拿的!”三婶看着荆谷灵,狠狠瞪了一眼:“你家二牛现在是分出来了,可是这当初谁都知道,还没分家呢,二牛吃我们家的,住我们的家,也就前两年才搬出来,这笔账怎么算?他出来了,娶亲了还不孝敬一下我们老两口,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现在欠钱不还,真当我们老了好欺负?他三叔以前也待二牛不薄,孝敬我们是应该的,你既然嫁进来,日后也跟着二牛一起孝敬我们,学着怎么做媳妇,别以为成亲了翅膀就硬了,他爹的那几块地他自个种着两块我们都厚道了,收成一分不拿,算是照顾他一个人出来住,但一日不分家,他卓二牛就和我们扯不清,就得孝敬我们。”
三婶看荆谷灵挡在自己面前,可怜兮兮的模样,加上自己没找到钱,暗骂道:“这个二牛真会藏,也不知道平时把钱藏哪了,也不见买什么东西,攒的钱放哪了?”粗壮的胳膊推开荆谷灵,荆谷灵站不稳直接坐在地上,吃痛叫了一声。
三婶有些怵的望着荆谷灵,正怕真的伤着哪,虚张声势道:“这小身板一推就倒?莫不是装的吧?荆老二的三闺女怎么生成这样,又不是员外千金,弱不禁风,能成什么事?我才用了几分力气?真是晦气,晦气。”
连声说了几遍,压根没打算把荆谷灵扶起来,翻箱倒柜好一会儿,见什么都没翻到,朝地上吐了一口,狠狠瞪荆谷灵一眼扭着肥大的屁股粗壮的腰身骂骂咧咧的往外走。荆谷灵疼得眼泪花在眼眶打转,总觉得刚才那一下,撞到尾椎附近了。
这村里怎么都是这样的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荆谷灵腹诽,不敢和面前的三婶硬来,只能看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