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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不能理解,她收起笑意,淡淡道:“他是个杀手,武功在大燕首屈一指,没人能胜得了他。可是,他杀了我姐姐,就在我面前。伤口很深,几乎见骨,我想替她止血,可怎么也止不住。姐姐在我怀里没了气息。”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上面仍有大片的猩红,良久,才轻轻笑了一声,浮起雾气的双眸渐渐清晰,“我寻了他整整四年,近日才知他身中剧毒,活不过今夏。”
时隔甚远,我已不能想象当日是何种形状,只是方芜现在谈起来,仿佛一切就发生在不久之前,鼻息中甚至弥漫了淡淡的血腥,是杀戮的气味。
大燕的历史我并不大了解,唯一知晓的便是当今圣上圣体康健,膝下子女众多。唯一一位年少夭折的子嗣,仿佛只有一位九公主。
听说是暴毙而亡,不曾想竟是被毒杀的。
我本想问问那杀手为什么会杀了她姐姐,可料想让她再回忆一遍当时的情景着实残忍,也就不再追问,只是道:“他就要死了,你的大仇得报,不是该高兴么?”
她却转开视线,望向暗沉天幕,“其实死亡才是解脱,我要让他活着,生生世世活在愧疚中。”
我想了想,还是提出不同见解:“其实,杀手是不会愧疚的吧?他们以杀人谋生,理应抛弃了一切感情。若照你所说,他定是杀人无数,也许根本不记得……”微微停顿,打量她的脸色,见她似乎没有特别的表情,才继续道,“也许根本不记得你姐姐。”
她没有说话。
本以为她无言以对,是因这一席话将她说动。片刻后才发觉她根本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只是从方才开始就遥遥望着某处,似乎在极力回忆。我也顺着她望着的方向看去,隐隐能看到高台一角。迷蒙雾气中约莫有个轮廓,倒像只展翅欲飞的金凤。
落雪似飘絮纷扬而下,良久,她似笑了笑,“不,他会记得。我会让他后悔,一定会让他后悔。”
我一向救人,从不害人。尽管方芜也要救活那位杀手,却是为了让他痛苦一生。虽然在我看来,她能如愿以偿的希望很是渺茫。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她把他救活,他依旧在尘世逍遥。
我进行了非常激烈的心理斗争,甚至谢绝了方芜留下我用晚膳的邀请,路上打碎了鸡蛋一只,踩碎香瓜两个,回道观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被及时赶到的贺连齐一把扶住:“只是去做个法事,把魂儿也丢了?”
我妥帖站稳,措辞良久才问他:“如果你的仇人快死了,而你想要救活他……”
他打断我:“魂儿真的丢了?”
我瞪他:“……因为你觉得死了是一种解脱,活着才是折磨。若是我帮你把他救活了,是不是害了你的仇人?”
他撑了撑额头,努力理清我话中的逻辑关系:“所以最后,他还是没有死?”
我点头。
他挑眉:“既然没有死,你又哪里害了他?”
我愣了一会儿,觉得此话颇有道理。
一日之后,我已作出决定。过去的大半时日,我全都倚仗祁颜替我找寻圣物的线索。可如今我跟他身处不同世界,不能再凡事都指着他拿主意。毕竟他不能时时刻刻伴在我身边,而我也总归要长大。
虽说此去能寻到圣物的希望渺茫,但已拿到狼血印,倒是足够让我看到一丝希望。此番算作尝试,倒也并无大碍。
临行之前我同贺连齐一道前往皇宫,照例替方芜占卦。
上回虞珂去往镜中世界,我本应替她编纂好身份,可命盘上却毫无根据。由此推断,她的身份便是孤女。
这回方芜的身份要复杂许多。三刻钟后,我捏着手里记下的几片薄纸,同她道:“镜中世界有位安宁帝姬,幼时生过一场大病,容貌被毁,自此以轻纱覆面。五岁时被遣去国寺祈福,皇帝命她十八岁方可下山。算起来,过几日恰好是她十八岁生辰。”
她似是不解:“那真的安宁公主??”
我抬眼看她:“真的安宁公主,早在几日前就病重过世了。”顿了顿,“说来也巧,这安宁公主,本名恰为方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