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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很快有了定论,泼水的事是出自裴明岚之手确凿无疑,只是有件事叫琳琅一家人意外——裴明岚如今还卧病在床,这次是托了人在外安排,而被托的并非旁人,而是琳琅的表哥,秦钟书!
秦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为恼怒,她早知这个侄子不务正业,谁知道竟动到琳琅的头上来了?当即想要给江南写信,被贺文湛拦下了。
琳琅对此虽觉得意外,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裴明岚必然是知道贺瑾瑜和秦钟书之事的,若她以此来要挟,秦钟书必受驱使。她好奇的只有一件,秦钟书到底知不知道裴明岚要对付的是她?如果不知情倒也罢了,如果明知是表妹还下此狠手,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对着秦氏,琳琅自然是要软声劝解的,“也许表哥不知道遭殃的是我呢,娘亲养胎要紧,这些小事不必在意。”
“就算不知道是你,但把姑娘家拦在巷子里泼水,这等混账事亏他做得出来!何况好好一个爷们,怎么就和裴家姑娘牵扯上了?”秦氏对裴明岚已经没了好感,这会儿神色愤愤。
琳琅也只能笑着,“母亲别生气,等我到了江南告诉舅母,好好管教他。”这自然是安慰的话了,秦氏知道琳琅的心意,不愿让女儿小小年纪就为她操心,这话题就此揭过。
隔日贺文湛便约了裴御史去茶楼喝茶,两个人在里面坐了半个多时辰,出来的时候裴御史满面怒色,贺文湛意态悠然。
回到府里,贺文湛便邀功一样到了琳琅跟前,告诉她结果,“裴老滑头听了很生气,说是要严加管教。过两天裴姑娘的腿伤好一些,就来给你赔礼。”
琳琅听了便撒娇,“辛苦爹爹了。”
“哪里话,我的宝贝铃铛儿受委屈,爹爹当然要给你出头。哼,裴老滑头守承诺倒也罢了,不然没他好果子吃!”贺文湛本就极度宠爱女儿,这会儿因她还在病中,更是宠得没边了,将今儿从街上挑来的各色玩意儿给她瞧。
琳琅伏在他膝头笑着,心里觉得圆满。就这样吧,管她裴明岚会不会来道歉呢,她现下最重要的是守住触手可及的幸福,爹爹帮她出了头,她已然满足了。
更何况,她请动贺文湛出马,所求的并非裴明岚的一句道歉。
不过裴御史这人还真是善于权衡,贺文湛在他看来未必有多厉害,但贺知秋和贺文瀚却是不能不忌惮的,况这回牵扯到琳琅的性命和裴明岚的闺中声誉,赔礼的事势在必行。
这里琳琅在兰陵院里好生将养了四五天,外面回说有客来访,竟是裴夫人和裴明岚。
秦氏当即命人将她们迎进来,先头贺文湛已然兴师问罪过,裴御史也表了态度,况有琳琅预先打的招呼在,秦氏当然不能再冷着脸了,叫人端茶上果点,倒也客气。
裴夫人何氏出身商户,手下打点着诸多生意,又要和京城的一众贵妇往来,早就见惯了旁人的冷眼,晓得这些贵妇们的眉眼。况且这次是裴明岚理亏在先,她母女二人为赔罪而来,碰上这待遇时倒受宠若惊。
她精明的脸上堆着笑,也顾不上喝茶慢坐,委婉的说明了来意,十分歉疚的道:“是我管教不严,这丫头也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错事来。我们已经在家罚了她,这不刚刚能下地,就带着她过来看六姑娘了。”说着关切道:“六姑娘可大好了么?”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秦氏当然晓得,当下客气道:“寻了些郎中,调养了这阵子也好些了。”
何氏便局促不安的起身,定要来看一看琳琅,让裴明岚当面赔个不是。秦氏乐得顺水推舟,客气了两句并没阻拦,便带着她娘儿两个往后院里来。
琳琅这会儿正巧抱着手炉子在被窝里坐着,盛夏七月在床榻边生了炉火,内间里比外面还热许多。何氏跟着秦氏进来,当即问寒问暖,一番关切歉疚的话说下来,听得琳琅目瞪口呆。深深觉得,这何氏……真是能说会道!
再看一眼后面的裴明岚,脸色是意料之中的不好看。因为裴明岚是来赔罪的,虽说腿伤还未彻底痊愈,何氏却非要让她站着不许坐,以显诚意。
琳琅看着裴明岚那渐渐变白的脸色,愈发觉得何氏这人可真是精明——裴明岚是不是真心要赔礼姑且不论,她这番带病站立的态度做出来,哪怕原来只有两分赔礼的心,看着也能有七八分了。
何氏自然也舍不得女儿站太久,迅速寒暄完了,就让裴明岚开口道歉。
裴明岚苍白的脸上浮起涨红,向琳琅道:“那日的事是我不对,父母也都责罚过我了,还请六姑娘……大度为怀,不要跟我计较。我这里……跟六姑娘赔罪了。”到底是少年人心性,纵然秉承了何氏能屈能伸的做派,这番话说下来也是将脸涨得通红。
琳琅争的也不过是一口气,裴明岚既然低了头,她也就不再计较了。而且将事情做绝也不是好事,便道:“裴姑娘言重了,快请坐吧。”
旁边木香拿了绣凳给裴明岚坐着,何氏便又笑道:“六姑娘宽宏大度,难怪人人夸赞。”
秦氏笑道:“夫人是不晓得,这丫头自小就有畏寒的毛病,这回实在是往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我家四爷把她看得性命似的,这才……琳琅跟我原本想要拦着,却也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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