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我的手背有只眼的英文),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和张死墨认识这么长时间,几乎没听过他叫我全名,突然听到就觉得特别不适应,尤其还是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因为时间还早,这会回酒店也没啥可干的,我俩就在那条街上边走边聊,之前我就好奇张死墨这种道士世家靠什么谋生,还胡乱做了一番不着边际的猜想,这会正好他提了,干脆继续这个话题。
张死墨大概是没想到我对这个感兴趣,思考了挺长时间才回答我,他说现在还活跃在这个圈子里的大部分都有普通身份,或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或者开间小店自己营业做生意。这个答案和我构想中的有点出入,我就问张死墨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张死墨的神情有点尴尬,似乎并不想向我透露这个问题,良久才说了句“做冷门生意。”
冷门生意我没有概念,不过这信息好歹让张死墨身上多了点人间烟火气息。我看他不想深谈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俩找地方吃了晚饭,又在街上晃悠到很晚才找的士回酒店。
张死墨随手拦了辆的士,刚坐进车开车的师傅“呦”了一声,我才注意到这人是那特能侃的计程车司机,他今天换了身衣服,头发胡子也做了一番修理,整个人精神焕发,难怪刚刚没认出来。
“两位小朋友回酒店吗?”
我点了下头,对他道:“师傅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他回头对我笑了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注意到他脖子上系着一根精致的黄绳,绳子底下赫然是张死墨上回给他的亚麻小口袋,半透明的亚麻布里三角符纸叠的端正,正好和心脏位置齐平,看着架势就知道这师傅对这符纸特别恭敬重视。
“您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啦?”
他的转变不可思议,我觉得这种转变一定和张死墨给他的符有关系。他握着方向盘笑眯眯的,再开口就跟我们说了一件奇事。
有一天他上晚班,手机软件上接了个单子,是个熟客要去远郊,那个客人要去的地方离火葬场非常近。他直言当时看目的地就不想跑那趟,干他们这行的都知道火葬场是个特别邪门的地方,行内听说还有不少跑车的去那附近拉活收到过冥币。但这趟挂着人情不好推脱,而且都那个点了,让客人再找车也不好找,陌生车辆也不安全。
这师傅想起当时张死墨跟他说的“多做好事”那番话,就下决心接了这个单子。送客人到目的地趋近凌晨,平时那条路虽然很少有车经过,但路灯还是很亮的,但那天晚上不知道是停电还是怎么回事,整条路上的路灯都没开,就他一辆车开在漆黑的路上,没开多远他就觉得心里发毛。
自从来到泰国当了计程车司机,他开车已经六年多,虽然避讳不经常在这片拉客,但道路却是熟悉的,而且那条路路况简单也没有多余的岔道,没道理迷路或者开跑偏。但奇就奇在这里,那师傅沿着那条路开了一个小时周围还是黑漆漆一片,按经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师傅心里发毛又不敢熄火,又确认了一遍方向,寻思着干脆一路开到底,怎么着都能开进市区,但十多分钟后他彻底慌了,因为前面的建筑就是火葬场,他明明是朝市区的方向开的,中途还确认过一次,怎么可能会开到火葬场来。
这师傅非常害怕,不过他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踩下刹车后用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调整了一下情绪,开了车载导航试图借助导航离开这里,他猜到自己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也没怎么害怕,卫星总不可能指错,他只要听导航的绝对可以离开那里,但那天晚上就是那么奇怪,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导航提示他到达目的地附近,但前方赫然还是火葬场。
那师傅看着导航显示的市区再看前面的火葬场,脚底板发凉。
他们行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小兄弟,有一回就送客人到火葬场,抽了根烟的工夫又拉了一个客人,他本来是想直接回市区的,但晚上周围都没车,搭车的女孩子又非常漂亮,那小兄弟就动了恻隐之心。搭车的小姑娘去的地方离火葬场不远,但有些绕路,那小兄弟开车送她,姑娘一路无话坐在后排,那会是盛夏,小兄弟车里的空调那天刚好坏了,只能大开四面的窗户通风,即使这样仍然闷热,但那兄弟很快就发现了个奇怪的现象,自从那姑娘坐进他的车,车内温度就越开越冷,临到目的地的时候,他裸露的小臂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兄弟当时心里发毛,也隐隐有点预感自己是拉了脏东西,停下车看了眼外面,黑漆漆啥都没有,就是一片荒地,那兄弟当时感觉自己玩完了,回头惨遭不测没准连个尸骨都找不着,以前他也就是在小说情节里看过鬼搭车这种事儿,都是当故事来看的,没想到这回真让自个碰上了,但是预想中的遇害情节没发生在自个身上,女孩子掏了张大钞给他就下车了,他看着那女孩慢慢走远,感觉和普通人没啥区别。因为害怕也没找零,把那大钞随手扔在DVD上,一脚踩了油门朝市区的方向狂奔,直到开到有人有灯的地方那兄弟才舒了口气,停车买烟随手拿过DVD上的大钞,结果那钞票就在灯光底下变成了冥币。经过这件事后那小兄弟彻底怕了,很快就离开这个城市回了老家。
这师傅当时就想起来那小兄弟的遭遇,心想难不成是因为有脏东西要搭他这辆车所以才不让他离开?说不害怕不可能,但你怎么样都离不开这地方,害怕也白搭。这师傅说自己平时挺信佛的,隔三差五就到特定的庙宇参拜进香,所以觉得佛祖一定会保佑他,定了定心神抽了根烟,他决定在原地等,如果真有什么东西要搭车,就把它送到目的地,从那小兄弟之前的遭遇看,这些脏东西其实目的非常单纯就是想搭个顺风车也不会平白无故害人。
想通了他就在原地等着,抽了两根烟的工夫,看见有个人影从火葬场走出来,直朝着他这辆车而来,他把车灯开到最亮,还是看不清那个人影的五官样貌,师傅就知道这肯定是‘正主儿’来了。他当时坐在车里身体僵直一身冷汗,听见驾驶座的车窗被敲了两下也没敢往外面看,有人试图打开后车门,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打不开,这师傅觉得特别奇怪,因为他根本没锁车门,他把着方向盘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但因为惊吓过头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尝试了下根本动不了,那人影围着车转了两圈看着挺焦急的样子,绕到车后突然“匡”地一声,从动静判断应该是计程车被踹了一脚,但那声儿特响亮,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整出来的动静。人影从车后过来,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竟然开始试图开驾驶座的车门,那师傅这下慌神了,伸手拽车门的瞬间突然感觉胸口滚烫,与此同时那人影一声尖叫瞬间跑回火葬场内,那师傅立刻踩车门溜出老远,直到视野里看不到火葬场才敢减速慢慢停到路边,摸了外套内口袋,掏出来的就是张死墨给他的那个平安符,亚麻的口袋依旧完好,只是里面原来叠成三角的符纸已经少了一个角,而缺失的角附近,有烧焦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