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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鸡烤好后,温御修撕下了一块大鸡腿,伸到了容惜辞的面前:“要么?”
直勾勾地盯着那被烤得泛光的山鸡腿,容惜辞忍不住吞沫一声,不由自主地探出了手。然而,在将要触上之时,温御修却将手收回,吧唧一口,就咬上了那个鸡腿。
“啊……啊……”瞪大了双眼看着那正被一口一口送入嘴里的鸡腿,容惜辞断断续续地呆叫起来。
可温御修却是理也不理会他,还似是故意一般将把这鸡腿吃得嗞溜嗞溜响,边吃还边意犹未尽地大吸着香味,发出满足的喟叹。
容惜辞气极了,手里的拳头是攥了松,松了攥,可偏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御修把鸡腿吃了个干净,却不能动手。毕竟救回温御修不易,若是将他打死了,自己便白救了。张开小虎牙凭空咬了温御修几口,容惜辞大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寻了个干净的地方便背对着温御修躺了下来。
这天也不知是几月份,微风中带着些许寒意。容惜辞的身子本便不好,他离世时乃是夏至,这身上的衣袍自然是夏日的,抵不得寒,现下他又远离篝火而睡在冰冷的地上,没多久,便有些泛冷了。尤其是如今肚饿,本便受不了冷的身体很快便瑟瑟发抖起来。
轻轻地打了喷嚏后,他蜷缩起了身体,魂体时他不怕冷,如今有了身体,他自是体会到了许久未曾感觉到的寒冷。搓了搓双手,呼了几口气给自己取暖,这时,一件外衣当头罩下,将他瘦弱的身体裹了起来。
扯过一看,是方才裹在他身上的衣服,微怔之后,他翻身坐起:“你这是何意。”
温御修叹了口气,将手里还剩下一半的山鸡替给他:“你不冷么?”
容惜辞一恼,也不接过,扭过头去:“不冷!”
“嗤!”温御修看着容惜辞嘴里那颗小虎牙,忍不住笑了出声,“不冷那你怎地会扯着我的衣服不放。”
容惜辞反应过来,便将衣服扔了回去:“不稀罕。”翻身躺下,又继续蜷起身子来。
温御修看着他的模样,直觉好笑,便将手里的山鸡凑到了他的鼻头,逗猫似的动来动去引诱他。
闻到鸡的香味,容惜辞肚子都跟着咕咕叫了起来,他眯着眼,拉长了脖子,鼻子没骨气地跟着那山鸡嗅来嗅去。直待温御修嗤笑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所为,赶忙一把推开温御修,喝道:“不稀罕!”
瞧着容惜辞那红透的耳根,温御修噢了一声,失笑地将山鸡拿了回来。
看到对方这般不识趣,容惜辞一恼,瞪着要将山鸡送入口中的温御修:“你!”
甩了甩手里的山鸡,温御修笑道:“我怎地了?你不稀罕,我自是得自己吃了,不若还让它浪费了不成。”
容惜辞张口欲言,但想了想,还是馋馋地看了山鸡一眼,翻身睡了回去。
温御修看着这别扭的人,可算是明白他的性格了,暗暗好笑了一下,便凑到了容惜辞的身边道:“呶,给你。”
容惜辞一爪子拍开了他:“不吃!”
看了眼被打红的手,温御修脸上也不由得微覆上了恼意,他屡次给容惜辞好处,却得到这点反应,再好的脾气也给消磨殆尽了。因而这话立时生硬了几分:“你这人好生没礼,给你偏不要,不要便不要罢,随你,饿的可不是我。”
“你……”容惜辞一句话哽在了喉头,半天道不出声。他这人脾性倔了一些,方才不过是呈一时口快罢了,哪知晓温御修也不让着他。
不过他这人自傲的很,让他低头认错,是万万没那可能的了。他抬眸望了一眼星空,发现现下天刚垂下夜幕,还不算是夜深,若是此时,去打点猎,还是可以寻觅到食物的。
不过,容惜辞却有些犹豫了,他从未在野外生活过,这狩猎之事自然不拿手,可如今自己若不动手,对方也不愿相予。无奈之下,容惜辞只得愤愤地瞪了温御修一眼,跳起来,迈步便要去狩猎,心想着,必要逮着一只比温御修那只还大的山鸡回来。
可哪晓得,他方一跳起,虚移了两步,脑袋忽地被晕眩席卷,整个人立时不自禁地朝前倒去。然,便在即将碰上地面时,一只手恰时地扯住他的手臂,将他身子一带,稳住了他欲倒的身子。
“无恙否?”微微蹙眉,与之方才生硬不同的柔腔从温御修口中吐出,他稳住了容惜辞的身体,察觉他再无摔倒迹象后方放开他的手。
容惜辞头还是有些晕,扶了扶额,缓过晕劲后,伸手给自己探了一会脉,发觉是内力损耗而致的,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张开双唇,方要询问出声,但这时温御修忽而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食指放于自己的唇上:“噤声。”
容惜辞不明所以地瞪大了双目,心扑通扑通的直跳。近距离接触,才发觉温御修初见时因毒气攻心而暗下的双眸,此时变得异常晶亮,他正凝着双眸盯着前方,在黑夜中这双眼好似一只正捕猎的狼,野性中带着精明的味道。
眨了眨眼,容惜辞顿时回过神来,无缘无故温御修捂着他嘴作甚。侧耳倾听,发现周围也没甚声音,容惜辞不由得对温御修这般出格的动作而恼了。
便在他要发作之时,温御修把唇一抿,沉声道:“别动。”
话音一落,容惜辞便听到不远处有不少人的脚步声叠沓传来,整齐划一,频度一致,显然是训练有素之人。容惜辞瞬息收敛他沉重的呼吸,以免被人发觉。他的内力因为练音功之故,虽说不上很高,但也绝对不差,可他竟然在温御修发现对方如此之久后,方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如此看来,温御修的内功岂非比他还高上许多?可若真如此,温御修应是个高手才是,为何却会败于明莲之手。
左思不得其解,容惜辞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他随意一眼,瞟到那还在燃着的篝火,戳了戳温御修一下,暗示他灭火。
哪知温御修只是轻轻地扬了扬嘴角,摇头示意:没事的。
容惜辞一怔,一头雾水。直待明莲待人赶过来时,他才知晓,为何温御修敢如此大胆地不灭火。
只因他发现,明莲好似当他们透明一般,人已跑到了他们的面前,但却只是左右看了一眼,又带着人冲到别处去了,全然一副未发现他们的模样。
待得明莲众人走远后,温御修看了半晌,才缓缓地放开一脸惊愕的容惜辞:“抱歉,事出紧急。”
容惜辞愕然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切,双唇微张,“啊啊啊”了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御修看着容惜辞的反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在这附近布下了迷阵,明莲他瞧不见我们的。但这阵只是个幌子,可隔绝不了声音,是以若是我们发出声音,便会暴露我们所在了。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言罢,他恭敬地拱了拱手,动作举止有礼。
容惜辞对温御修这人感到好奇起来,瞧他如此厉害,内功高深,还懂阵法,怎么说都是一个人物,怎地会如此轻易便着了明莲的道。
可温御修没那么多闲情同容惜辞解释,他将那山鸡递到了容惜辞的面前,柔声道:“呶,吃罢,一会凉了便不好吃了。”
这一次,容惜辞也不闹别扭了,他双眸怵而亮了起来,好似闻到了山鸡味,这人便精神了几分,连方才的疑惑都丢了开去。他快速地抢了过来,张口便要咬,但他却在触唇时停了下来,迟疑地看着温御修,求证道:“这可是你要我吃的。”
“是是是。”温御修不免暗暗好笑,又将手里的外袍递了上去,“将这外袍裹上罢,过来烤烤火。若是您老出了什么病,那又得欠了我人情了。”
容惜辞一怔,狠狠地剜了温御修一眼,便扯过了他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坐到了火堆边,一边吃一边烤火。
借由火光掩映,温御修这才发现容惜辞的容貌虽清秀儒雅,但脸上却笼着一层病态的红晕,即便是那瓷白的肌肤,也在肌理中透出不良的惨白。
三两下啃完那个山鸡,容惜辞从怀里掏出了锦帕,细心地擦拭掉手上的油渍,抬眸时,正对上温御修看着自己的目光,他瞪了一眼过去:“瞧甚呢!”
温御修摇了摇头,懒得理会他。
察觉到对方不欲理自己,容惜辞也懒得搭话。一阵凉风袭来,他将身上的衣服拢了拢,有些泛冷的搓了搓手,又呵呵气,身子才慢慢暖和起来。魂体时便吸收了太多阴气,如今即便有了身体,这阴气也是驱除不掉的。
温御修幽幽地开口道:“你唤作甚?你的医术如此高明,当今江湖我认得的统共不过两个,但大都年岁已高。莫非你是他们之人的弟子。可是……”他皱紧了眉头,道:“再有,你今日究竟是怎地凭空出现在那处的,你的轻功……”
容惜辞觑了他一眼,冷冷地回一句:“你都不知,我缘何会知,我一睁眼便到你们那处了,不若我会故意将自己送到箭阵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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