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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南的曲江园扩修已有一年,引漳水、渭水于此,又修了一条湖。岸边栽植杨柳,落有几座小凉亭,各家的家仆们拿彩色帷幔将整个河岸围了起来,贵族子弟自享其乐,以隔绝对岸的百姓。
少年羁络青纹玉,游女花簪紫蒂桃。三月三这日,五侯七贵咸集于此,香车宝马,玉勒雕鞍。小娘子们或寻了块空旷的草地结伴放纸鸢,或三两成群地聚于树下赌棋斗花。倒是鲜少看见郎君的身影,大都骑着马去打球或者比赛射箭。女孩子们衣袂飘飘地穿梭于园林之间,一眼望去,尽是罗衣璀璨,裙袂翩跹,绮绣张筵,粉黛争妍。
阮明婵和杜令蓉对坐在凉亭里,两人皆是空着肚子前来赴宴,所以不忙着玩,而是先解决掉了她们面前一盘子的雕花玉露团。
这些下人们很贴心,即便凉亭里没人,也在果盘里放了番石榴、桑葚、樱桃、枇杷这些时鲜水果,以供过客随手采撷。阮明婵一招手,便又有人捧了个错金螭兽香炉过来,还给凉亭四围挂上透明的纱帐,成了个小小的空间。
杜令蓉拿帕子擦了擦嘴,突然看往外面一指,“哎,你看那!”
阮明婵闻言转头望去,只见老远处浩浩荡荡地走进来十几名侍女,都身着鹅黄色襦裙,手里举着步障。她只能看见步障后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露出被托在地上的一角石榴红的衣摆,裙摆的主人虽看不清面容,但必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没想到襄阳长公主也来了。”杜令蓉解释道:“听闻这曲江园本是皇家宫苑,后来作为生辰礼赐给了襄阳长公主,足见陛下对他这位妹妹的喜爱。不过以往上巳节长公主都是入宫赴宴,没想到这次居然来了这。”
阮明婵心道:这么说的话,裴劭也在。
未想杜令蓉跟她想到了一块,话锋一转,“明婵,我听闻你和裴劭起了些过节,就是和我们打球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面露关切,看上去并不是只为了八卦。
“没什么问题啊,都是误会。”阮明婵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奶酥,一脸酒足饭饱后憨态可掬的模样。她眨眨眼,装作义愤填膺道:“马球掉进了隔壁球场,我去捡的时候,他正好策马经过我面前,结果那马不知怎地受了惊,他就摔下了。至于什么我一球杆掀倒的他,那都是别人以讹传讹,你不能全信。”
她是实在不好意思承认……
杜令蓉终于露出真面目,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我就说,堂堂金门郎居然被你扫下了马,这以后面子往哪儿搁啊,不仅如此,陛下的面子也不好放。”
阮明婵正捧起茶杯,吹着雪白的茶沫,闻言愣了愣,“怎么,这事儿还牵扯到陛下吗?金门郎又是谁?”
“我忘了,你初到长安,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杜令蓉敛起笑,道:“我也是听家兄说的——那是安业八年的时候,陛下带着臣子们去狩猎,那时候太子和裴劭也跟着去了,也不知是谁先提的建议,总之两人居然出了围猎的屏障,结果遇上了山林里的老虎,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裴劭当机立断,带领两三个随从骑马引开那大老虎,还一箭射中了它的右眼窝,最后几人合力将其击毙,带到了陛下账前。陛下倒没怎么责怪裴劭贪玩,以致于差点误伤了太子,反而夸赞他少年英勇,有乃父遗风。不过,当时裴劭尚且年幼,还没到入仕的年纪,所以陛下特意给他封了个金门郎官,以作褒奖。”
阮明婵心道:阿兄果然是在骗自己,什么顽劣不堪,特意向陛下讨要官职,分明是人家自己争取来的。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裴劭小小年纪就能虎口逃生,说明他也很厉害,是不是不用怕她哥了?
杜令蓉前一刻说的绘声绘色,后一刻又叹了口气,“不过,他英勇归英勇,不学无术也是事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以我听闻你将他打落马的时候,震惊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担心。”
杜令蓉出身书香门第,家教甚严,所以说起话来有一种长辈评判小辈的感觉,至少比阮明琛靠谱许多。
阮明婵又觉稍许失落,心道:这就是大人们常说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不说这个了,我们去那边斗花玩吧。”杜令蓉建议。
“我再坐一小会,你去吧。”
杜令蓉也不勉强,“那你别乱走,我待会再来找你。”
阮明婵倒不是假意推脱,而是真想再坐着吃点东西,方才那三个玉露团还没填饱她的肚子,又不好意思在只有芝麻大胃口的杜令蓉面前再叫一盘。现在她干劲十足地挽起袖子,专心致志对面前果盘下手。
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袖口堪堪擦过她的脸际,然后拿了一颗樱桃。
阮明婵转过头,那人背着光站在她后面,阴影笼罩她身上。
“裴劭?”
裴劭跨了一步,盘起长腿坐在她右侧,嘴里含了颗樱桃所以说话含含糊糊的,“你怎么是一个人?”
他一说这个,阮明婵便有些警觉,往四周看了好几眼。
裴劭看她略显惊慌地瞪大眼睛,眼角一簇睫毛翘得高高的,不觉笑了一下,大掌盖在她头顶,摁住她焦躁不安的脑袋,“别看了,我那帮狐朋狗友打球去了。”
阮明婵:“……”这世间大言不惭说自己朋友是“狐朋狗友”的大约只有他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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