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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寺外,一面色清秀,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略显削瘦的少年在寺的门口不断徘徊。他表情焦急,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这安仁也真奇怪,无缘无故来拜什么佛,八成又被堵在路上了吧!”少年喃喃自语,眼神里尽是无奈,原来他在等的人是潘岳。
又等了好一会儿,远处才涌来了一大群人。那群人吵吵嚷嚷,跟着的好像都是同一个人。
少年远远看见,无需思考,便猜到来者必是潘岳无疑。普天之下,除了皇帝出巡以外,上个街能引起这么大轰动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潘岳了。
“季伦!”果然,没一会儿,潘岳就从人群中走出,兴高采烈地向那少年挥着手。
“安仁,你来的也太慢了吧,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你约的我却还要迟到,莫不是在跟我摆少爷架子?”那少年不满地嘟囔着。
“季伦,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跟谁摆架子也不会跟你摆啊。况且,你可是开国元勋石将军的三公子石崇。自己也是少爷,又何苦挖苦别人呢?”潘岳无奈地笑笑。石崇乃是他在洛阳太学的同学,两人这几年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亲密的像兄弟一般。他比石崇年长两岁,按道理石崇理应把他当作兄长看待。可惜两人关系越好,石崇就越是不把那些礼仪放在心上。潘岳虽然无奈,却也不会与他较真,就一直由着他了。
“我?我那是有少爷的身份,却没少爷的命!哪像你,自幼被爹娘捧在手心里不止,还得天独厚拥有一张惑人的脸,走到哪里都占尽了便宜!”石崇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季伦,连你也拿这个取笑我!”潘岳皱起了眉头。
“好了,不取笑你便是了,生什么气嘛!天色都已近晌午了,你不是要求神问佛吗,还不赶快进去?”石崇意识到自己玩笑开的过分了,赶紧吐了吐舌头,往慈恩寺里走去。
潘岳看着石崇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跟石崇虽然相交多年,但石崇却不爱跟他提家里的事。他只知石崇是将门之家,理应生活富裕,但他却似乎并不阔绰。外面传言他的母亲是个姬妾,并不得宠,所以他的父亲在临终前一分钱也没分给他们母子。而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不是这样,他也不好向石崇多问。以至于每次石崇用他自己家里的事情挖苦自己的时候,他都只能尴尬的一笑而过。
“安仁,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些东西了?”石崇对潘岳无缘无故跑来求神问佛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潘岳见石崇一脸的好奇,脸竟微微一红,道:“其实也无谓信或不信,只是我即将步入官场,又刚刚向杨家提完亲,听母亲的话来求个心安而已,希望能够一切顺利。”
石崇听了潘岳的回答,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看是有人要做新郎官了,特意来求菩萨给你赐个美娇娘吧!”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只看重女子外貌吗?”潘岳摇了摇头,“我只盼我将来的娘子能够贤良淑德,与我一起孝顺爹娘,那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的也是,若要说好看,普天之下,你认第二,就再没人有资格可认第一。对你而言,其他人长成什么样,又有何干系呢?”石崇感慨道。
“季伦,你是不是很羡慕每天都有姑娘家跟在我的后面?”潘岳突然停住了脚步。
“当然羡慕,天底下哪有男人能抵挡的住女子的投怀送抱呢?也就只有你这样的蠢人,放着那么好的优势不利用!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姑娘的青春!”石崇一脸的遗憾。
“可是事实上,她们看中的,只不过是我这张皮相而已啊。我常常在想,倘若我生的貌丑无双,这个世界,会留在我身边的,还会有谁?”潘岳惆怅了起来。
“你想的那么多,都只是假设而已。老天爷已经给了你最好的,你却非要将它想成最差的,最终跟你过不去的,也只是你自己罢了。”
尽管石崇与潘岳相交多年,但他还是无法理解潘岳那悲观的思想。他总觉得,潘岳之所以喜欢杞人忧天,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遇到过坎坷。如果受到过打击,又怎么会不懂得利用手中的一切呢?这个世界,你拥有什么,就应该利用什么,用它来给自己换取更好的一切,这就是他石崇的生存法则。
“也许你说得对,可能真的只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吧。”潘岳苦笑着。
其实他没有告诉石崇,每每看见街上的女子对他暗送秋波的时候,他总会觉得毛骨悚然。那些女子看中的、爱上的,都是他的那张皮相。他总是会害怕,有朝一日,会有人忍耐不住,将他生吞活剥。那种感觉,真的很惶恐,很不好……
“安仁,前面就是佛堂了,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就好。”在佛堂门口,石崇停了下来。
“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进去拜拜吧!你也可以给你娘求个平安啊!”潘岳以为石崇是懒的多走这几步了。
“如果求神拜佛有用的话,我娘就不会求了一辈子也只是个受人遗忘的姬妾了!我石崇从不相信老天将来会眷顾我什么,我要得到的,一定会凭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石崇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潘岳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少年,所言所想,均会成真。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菩萨,可没能耐帮你实现心愿!”石崇见潘岳怔怔地看着自己,立即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他无心的玩笑一般。
“好吧,那我自己进去了。”潘岳淡淡一笑,也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他知道,石崇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他不敢让任何人看穿,哪怕是面对着把他当作挚亲兄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