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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秋意似乎比往年来得早些,也更萧瑟些。及至七夕这一日,院中梧桐叶已尽数褪去翠浓披上了橙黄色的外衣。
江灵栀站在树下,一袭如清辉皎洁的雪白衫裙被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秋风轻佻地吹起衣袖和及地绯边,远远望去,孤寂非常。
“姑娘,今日天凉,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在那大树底下站着?仔细迎了风偏头疼。”
盈袖的声音从阁楼屋檐下响起,怀中抱着一件月白中袖对襟褙子向这边走来,那褙子背面朝外,正中是用绛紫滚线并赤金云线以精巧的手艺绣上的蝶恋花。
快步走近,盈袖将褙子贴心地服侍江灵栀穿上,方才能看清那隐隐绰绰的象牙白点线接成了三片偌大的枫叶,安静地坠在蝶恋花四周,不争不抢,却最是引人入胜。
“姑娘可是还在生大姑娘的气?”
盈袖见江灵栀就这么微仰着头盯着头顶的梧桐叶,呆呆地始终不发一言,猜想她心里必然还是对大姑娘昨日执意回周家的事正不痛快着,便巧言开解道:
“您也领教过了咱家大姑爷黏人的本事,大姑娘又是个善解人意的,许是要照顾到婆家人的心思,这才不顾您的阻拦随大姑爷回了周家。”暗戳戳瞄了眼始终看不清神色的江灵栀,她轻叹一声,“唉,您也知道,如今这世道,真是人言可畏的。”
江灵栀自然明白盈袖话中这四个字中的意有所指,亦非不清楚现下京都的有关陋习,以及姐姐的执意所在。
但自昨日起,一直令她心中无法畅快的最属周少柏的反应。
且不说许世泽就这般安然离开周府,幕后之人更是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按理来说,周少柏最是该与自己站在一边规劝姐姐的人才对,可昨日他却一反常态,却是为何?是对此事已然胸有成竹,还是要就此翻篇作罢,又或是……想要姐姐“置之死地而后生”?
凉风习习,拂过树顶枝叶沙沙作响,一束柔和的光自缝隙中投射下来,落在那皎白的面纱上,将一角的并蒂栀子花沐浴在温馨的昏黄中。
有叶随着风过打着旋儿飘飘而下,江灵栀素手轻抬,那沾染着点点枯斑的落叶堪堪飞入她掌心。
“今日七夕!正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就连牛郎织女都要借鹊桥相会以解相思,姐姐自来偏爱姐夫,又怎么忍心他夜夜独守空房呢?”
虽是调侃的话,可从那一双沉静的眸子中看不出丁点笑意,只直直盯着手中落叶。
站在江灵栀身后的盈袖并未体味出这些话之外的意思,只当是自家姑娘又小性子地吃起了姐姐的飞醋,一边暗笑她的孩童心性,一边顺着她的话点头应是。
“可不是嘛!这龙阳城里谁不知道咱家大姑娘和大姑爷鹣鲽情深生死不离?怕早成了那话本子上的一段佳话了。”
“盈袖你可有心上人?”
不知是随口一提借此转移话题还是诚心有此一问,毫无预兆的话一出口,盈袖于愣怔中微红了脸。
“奴……奴婢只愿尽心侍奉姑娘,姻缘之事……也要看缘分的。”
“那……便是有了!”江灵栀眉峰轻挑,似嗅出了她话中的些微局促,展颜一笑,拈起面纱一角,将手中那片落叶凑近唇边鼓气吹了出去,看着它顺着原本的轨迹飘然回归于树根前的泥土之中,她转身正对上盈袖略显慌乱的眼神,揶揄试探,“可是我熟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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