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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乐意瞧史一航捧着那药瓶傻兮兮偷笑的憨痴劲儿,赵少安便与他在凉亭里多坐了一会儿,两人举杯共饮了三壶竹叶青,却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态。
夜风晚凉,吹得凉亭四周的枝叶沙沙作响,似一曲婉转凄清的小调。
赵少安将最后一杯酒扬脖饮尽,稍侧了身瞭望了一眼月色朦胧,凝眸推算了下时辰,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轻扣在酒桌上。
瞥见史一航第十一次盯着桌上那尚不及酒杯大小的小瓷瓶抿嘴偷乐,他终是忍不了了,开口揶揄道:
“我说允初,至于吗?不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而已,就这么好看?”
史一航被好兄弟一语戳穿,也不羞赧,索性只把白眼一翻,将那小瓷瓶挪到眼皮底下,光明正大观摩起来,还不忘回敬赵少安一句:“你知道什么?这叫‘睹物思人’,自有趣味。”
赵少安无奈扶额,不屑地用眼角斜着他。
“人家只是心里过意不去才送来这东西,为的是免你手背留疤,你倒是铁了心非要将它瞧出个窟窿来,好让那药膏自己长腿飞到你手上,是不是?”
飞絮对他嘱托过,说这药膏药效极好,寻常药店是买不到的,千万不能浪费。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不明说是谁特意赶来史府送药的了,好歹等他拆了纱布敷上再给解释。
这倒好,自他从祠堂出来,知道是飞絮亲自送来的药,便当做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一样,不启不用不说,走哪儿都放在显眼处,恨不得宣告给所有人:我史一航也是有人记挂的!
“赵大哥你又拐着我家哥哥偷偷喝酒了!”
烛火影影绰绰中,石子小径上姗姗走来一个妙龄女子,头发尽数披散在脑后,只在颅顶交互拧着两股麻花辫,着一袭掐丝点蓝芙蓉罗裙,周身没佩戴任何饰品,就连耳坠都没有。
赵少安见这女子走近,与史一航同时站了起来,嘴角微扬看着史一航小跑上前牵了她的手踏上台阶进得凉亭,也不相互见礼,只与史一航一般宠溺地看着她说话。
“昨日也不知是谁撺掇着我哥在外面豪饮了整整一夜,至破晓方才进门。”
女子说着话生气地红了脸,小巧的鼻尖一耸一耸,透着股不自知的可爱。
“宿醉未归本就惹得爹爹不悦,他还借着酒醉吼我娘,要不是赵大哥你今日恰好过来,爹爹看在你的面子上松了口,我看他不在祠堂跪上两日都不行。”
史一航将这女子让至自己身旁,示意随侍丫鬟拿来一方葱绿撒花软垫铺在石凳上,看着她坐了,这才与赵少安归座。
“是赵大哥的不是,不该允他喝酒,在这里跟妹妹赔罪了!”赵少安挺直上身,双手抱拳,眼睛里都是笑着的,“不过,珠珠妹妹怎地这么晚还未歇息?”
原来这女子正是史碧珍胞妹史玉珠,年芳十三,在这史府,最是与史一航亲厚,更胜过同胞兄妹。
听到赵少安请罪的话,她先是扭过头轻哼了一声,算是坐实了赵少安的不是。
又听他紧跟着询问夜深来此的缘由,史玉珠视线瞟向忍着笑的史一航,下巴一努,眼神回转间盯上了他面前的小瓷瓶。
“还不是因为他老忘记换药,也不知是个什么狠心促狭鬼竟下得去那么重的手,把个好好的双手弄得血渍呼啦几乎见了骨头,活像招惹了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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