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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诺克比美式台球和花式九球要复杂得多,也难打得多。()就像古老的蛊术,从治病救人的医术,慢慢发展出害人的邪术一样,斯诺克这项绅士运动,竟然成了流氓赌博的赌具,不知道这算是时代的进步还是人xing的必然,生活总是到处充满了讽刺意味的搞笑。
杜铭川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进退,即不想输,也不想赢,可是台球并不像足球那样有平局。青蛙的心态其实也有点类似。俩人开始小心翼翼地打着,就像约好了在拖延时间一样,打法上显得极其保守。只是这种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二人就逐渐进入状态,jing力集中到球桌上。
青蛙明显感觉到了对手的压力,神情越来越凝重。杜铭川则发动灵觉,尽可能寻找球桌上的机会,又保证不被对手发现自己作弊。他暂时抛开了赌球的事情,只想验证一下,自己凭借着灵觉,和青蛙这种半职业级别的球手比较,到底有多少胜算。
两人的比分交蘀上升,呈非常胶着的状态。随着球局的进展,台面上的球越来越少,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周围的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响声,只有击球的声音清澈地回响在空旷的大厅。
青蛙做了一杆斯诺克,杜铭川在解球时失误,让青蛙抓住机会,连续得了三十多分。可能是紧张的气氛让他的水平下降,在击打一颗看似没有难度的球时,却意外的没有打进。
杜铭川上手的时候,除了那颗贴库的咖啡球外,台面上已经没有难打的球。()他顺利地把红球打光,并打进了黄球和鸀球。在准备击打咖啡球的时候,抬眼瞄了一下记分牌,突然意识到,只要打进咖啡球他就超分了。
这颗贴库的咖啡球,现在就是决定命运的关键,进了就赢,不进的话,基本等于输掉了。
青蛙的眉头紧紧皱起,小圆眼睛被拉成了小三角,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他昨天还看过杜铭川打进了同样角度,同样贴库的球,还是在没有击球路线的情况下,母球通过扎杆弧线击打的。今天这个球显然比昨天那个简单得多,他几乎已经看到了比赛的结局,还有不知哪个倒霉的兄弟那支血淋淋的断手。
强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坑坑洼洼的脸上肥厚的肌肉不停抽搐着。他用杜铭川这招险棋,本来没多少把握,但昨天他知道杜铭川和青蛙私下交易的事情后,反而对杜铭川的球技产生了信心,于是才用了赌手这么一招更险的棋。杜铭川果然还是在乎自己的手的,这局球应该是尽了全力,现在只要打进这颗咖啡球,青蛙在浅水湾的势力就归他强彪了。他才不在乎什么手不手的,只要地盘扩大了,他想砍谁的手就砍谁的手。
丁少安的手心全是汗,渀佛比在场上打球的人还要紧张。他不知道杜铭川会怎样处理这个球,应该是要进的,再拖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要断一只手,丁少安是不能接受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在,以后的事总有办法应付过去。
杜铭川趴在球桌上,做好瞄准的礀势,球杆在手架上来回拉动了几下,却没有推出去。他站起身,看了看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扭头看了一眼青蛙。
青蛙看到杜铭川那极其复杂的眼神,知道对手此刻的犹豫与不安。他理解杜铭川此刻的心情,回以一个坦然的微笑,心说:打,没什么的。我青蛙不是第一天出来混,这点家当还输得起。
杜铭川看懂了青蛙的笑,便点点头,又俯下身去,架起了球杆。这一刻,他的眼神无比地坚定,手臂用力推出了球杆。白球带着一股横扫一切的力量,穿过空旷的球桌,撞在咖啡球上。咖啡球带着几分不情愿的旋转,沿着库边滚向底袋……
咖啡球在袋角处轻轻撞了几下,既没有被弹出来,也没有落袋,就这样停在了袋口。周围发出一片“嘘”声。
杜铭川却觉得绷紧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生活中,总是要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人这一辈子,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直在不停的选择中度过的。有些选择,你可能不经意间就选过了,甚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曾经还有更好的选择。而有些选择,因为十分重要,总让人神经紧张,无所适从,甚至在犹豫中崩溃。
对于这场球的输赢,在强彪提出赌手后,杜铭川一直在犹豫。他当然不想失去一只手,可是他也不想帮强彪赢球。最重要的是,他和青蛙已经约定好了。这多少算一种承诺,他不想违背诺言。若不是他提出这个约定,青蛙也不会把浅水湾的地盘赌上。
这种私下里的交易,本身就是一种yin谋。杜铭川并不喜欢搞yin谋,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和孙校长都曾一再告诫做人要光明磊落,做事则讲究“取势为上,取巧为下”。真正聪明的人事不屑于搞yin谋的,只有让对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实施却无可奈何,这样的赢才是真的赢。而yin谋一旦被人识穿,就很容易失败。
就像这次yin谋,明显是不成功的。强彪针对他们的yin谋,搞了一出将计就计。如果杜铭川输球,那么砍手就是对yin谋始作俑者的惩罚,但如果赢球,那么对青蛙来讲,这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yin谋。
杜铭川从青蛙最后的表情里,已经看出青蛙也许不会责怪自己。但他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遵守诺言。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在无数次的犹豫和动摇后,现在反而一身轻松起来。是的,很多时候,选择比承受要痛苦得多。
青蛙根本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他看到杜铭川轻松的表情,便即刻明白了。他不太愿意接受这种近乎残酷的施舍,但自己总不能像个娘们一样让来让去,何况这局球还牵扯到手下一大群弟兄的饭碗。对于杜铭川,他有些佩服,也有些喜欢。这个小伙子和强彪之间的仇恨应该还没有大到让他宁愿失去一只手的地步,那他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遵守和我之间的约定?
青蛙很快清理掉球桌上剩下的几颗彩球。杨老八宣布:“第三局,青蛙赢。总分三比二,青蛙赢。现在按规矩,强彪退出申大的地盘,这位兄弟么……”他看了眼杜铭川,继续说道:“对不住了,你得留下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