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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一刹那的晨光千思万绪,竟就把轿子外的二殿下给抛到脑后了,独个儿躲在轿子里头揪帕子。
许久,外头才传来一声闷闷的道歉:“是我鲁莽了,你别上心。”
顾笙这才回过神,怔愣许久,再次撩起轿帘子。
江晗此刻凤眼斜垂,正盯着轿子窗呢,白净的脸蛋已经憋出一片红晕来。
顾笙心中一暖,她怎么能忘了呢?
江晗从前就是个闷葫芦,今儿个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假作云淡风轻的上赶着袒露心事,怕是心里已经卯足了劲头,憋不住了才说出来。
如今得到顾笙这么个反应,心里不知多难受呢!
顾笙方才心如乱麻,此刻见江晗这下不来台的脸色,便缓声道:“殿下不是个鲁莽的人,不过今儿确实性急了些个,这种事,好歹邀我找个时间坐下谈。”
江晗眼中复又一亮,急忙打发轿夫折回头,说是要去刚路过的一家小茶馆歇脚。
身后老远跟着的一群侍卫也听见了,个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才走了几步路呢?歇什么脚?
顾笙在轿子里掩口一笑。
那丰润的红唇微启,一口皓齿珍珠似的光泽柔和,看得江晗心中一阵火热,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笑。
顾笙挑起杏眼笑道:“殿下,咱们才刚从大酒馆里出来,又去小茶馆里歇脚?这天都快暗了,不如改日再叙罢?”
江晗自顾自调转马头,跟着轿夫往回走,顿了顿才答道:“那你就地给我个准信,这里不方便,咱就换个地儿,一切都看你。”
想来二殿下也是真急了,还没定下来呢,这就与她“你我”相称了,真不如前世沉稳。
顾笙抿嘴一笑,面上还故作不悦道:“殿下这是何意?莫非笙儿今日不给个答复,您就不许我回自个儿家了?”
“也不是这么说。”江晗支吾着,脸色红红的,但完全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径自握着缰绳,往小茶馆颠着,好一会儿,才小声耍赖道:“那你就给个答复呗?乐不乐意都看你,本王不爱强求人,事先给你通个信,也是这意思,不然早直接向父皇递折子请婚了。”
顾笙抿嘴低下头,前后这么些人簇拥着,她是真不好意思了,一拍帘子,又缩回轿子里,心里头甜丝丝的。
江晗这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她熟悉的样子,就是不知今儿怎就这般急吼吼的,像是怕谁横刀抢人似的。
等到了茶馆,小铺子五丈见方的地儿,连个隔间儿都没有,显然供不起皇爵这尊大佛。
店小二见打头的一位来客气宇轩昂,人长得也玉雕似的漂亮,后头还跟着个粉面含羞的小美人,心知这来客不是普通人,忙不迭喊一声:“上贵客喽——客官,里头请!”
江晗四周一打量,这破木头小宅子,一眼就到头了,不禁微拧起眉心。
可在换地儿天色就晚了,她不能坏了顾笙的名声,横竖将就一回,就这地儿了!
江晗扫了一眼店里零星坐着的几个茶客,冲一旁使了个眼色,长随立刻会意,赶忙上前,一桌送点儿银钱,让客人挪个地儿去别处吃茶。
等地方空了,二殿下又亲自掏了一锭银锞子,送到店小二手里,开口道:“你也出去,店里别留人,我们得独处谈事。”
这破落小茶馆的店小二,哪年见过这手笔的大人物,手里悄悄儿掂了掂银锞子,合该是五两的官银,顿时激动地腿肚子直颤,感激涕零的问“客官要来点什么”。
江晗要是自个儿吃顿便饭还能凑合,可如今顾笙跟着,她哪里肯叫这里没手艺的厨子扰了她的兴致,一摆手,道:“不用,上一壶茶就成。”
小二嗳了一声就下去了,心里也明白这贵客是偏巧路过,叫自家小茶馆撞大运了,哪里还敢叨扰,颠颠儿的吆喝一声,上了一壶茶,倒满了两杯,就迅速退出了茶馆,把门合得严严实实的。
店里安静下来,江晗将座椅一拖,偏头看顾笙,轻声招呼道:“坐。”
顾笙颔首一礼,上前落座。
二殿下却没去另一头落座,而是杆子似的杵在顾笙身旁,反剪双手,沉默不多时,急道:“你怎么说?”
这都急成什么样了!
顾笙被逗乐了,很久没看见江晗这副猴急的模样,她故意使坏,嘟嘴嗔怒道:“殿下,您这是审犯人呢?笙儿可是连九殿下都不怕,您可吓不着我。”
江晗一愣,这才踱步走到对面坐下,一双凤目火急火燎的直视顾笙,解释道:“我知道,今儿突然说起这事有些唐突,但这绝不是一时兴起。
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姑娘,我平日待你的意思,你也都能看明白吧?况且你也该到了许人家的年纪,我是想明媒正娶让你过门,跟你那个二姐不一样,咱们订了亲,还得折腾一年才能叫你过门,所以拖不得。”
顾笙一直低着头,脸红红的,她前世也听过这类似的表白,记得可清晰呢!
那是在她进王府后一年左右,也就是明年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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