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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已明确表示了拒绝,短期内顾氏很难再送女子入宫。既然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顾氏所出的皇子,顾家也只能先寄希望于稳定太子的病情。
顾钧一直寻访名医,又劝服太子借去顾府作客的机会接受医人们的诊治。药材等物也通过顾家送入东宫。两年间试过无数医治方法后,太子看上去确实有所好转。他不再那么狂躁易怒。情况最好的时候,他除了偶尔会做出一些让人费解的怪异举动之外,几乎和正常人无异。
不过时间长了,终于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储君的异常。一道质疑太子的上疏终于打破了平衡。弹劾的人似乎还不了解太子的疾患,但他确实指出了太子许多不妥当的言行。且因为这道上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太子的一举一动,让太子本已脆弱的精神状态更加紧绷。后来连皇帝也有所察觉,向顾昭提起此事。
顾昭不得不小心应对:“妾并未听说太子有什么失德之处。想来只是偶有放纵,无伤大雅。”
皇帝显得不太放心:“恐怕不是偶尔放纵这么简单。太子品行关乎国运,皇后还须多加留意。”
顾昭试探道:“陛下是不是对太子有什么不满?”
“朕确实觉得太子近几年时有不当的行为,有些担心太子的资质。”
“可那些都是小事……”
皇帝正色道:“很多事情看似微小,却往往能判定一个人的品性。太子身为储副,若连自己的言行都不能约束,又如何指望他担负君主的责任?”
顾昭心惊肉跳,好一会儿才道:“太子年轻,又无大过,何况还是先皇后嫡出……”
“嫡出?”皇帝似笑非笑,“本朝君主也并非个个都是嫡出。”
顾昭不由变了脸色。
皇帝也觉出这话不妥,放缓了声气道:“皇后研习《汉书》,应该读过《元帝本纪》?”
顾昭垂目,好一会儿才答:“读过。”
皇帝道:“元帝为太子时,宣帝就知其非上佳之选,却因许皇后之故,未曾改易,致使汉室衰落。朕说这些不代表朕现在有易储的想法,可是社稷为重的道理,皇后总应该明白。”
这番话让顾昭颇为触动,皇帝离去后,她仍沉思了良久。
几日后,太子竟然得到了风声,跌跌撞撞闯入顾昭殿中,扑倒在她面前:“阿爷是不是要废了我?”
顾昭连忙扶他:“太子何出此言?”
太子语无伦次道:“英王、荣王他们都盯着这太子之位。他们一定知道我有病,告诉了阿爷,阿爷才会这么说!他们要害我,我就知道他们要害我。我要是被废,肯定就活不了了。中,中宫,你,你要救我!”
顾昭见他又有癫狂之状,暗自皱眉,却还是试图安抚他:“陛下已经说过,他并无易储之意,只是希望太子约束自己言行。太子不要自乱阵脚。”
太子拽紧她的衣袖:“若不是想废了我,阿爷为什么要说本朝有不是嫡出的君主?”
显然太子曾派人窥探她的举动,否则如何知道仅发生在帝后之间的对话?顾昭不由冷下脸:“果真如此,太子就更应谨慎行事,不要莽莽撞撞,给人更多的口实!”
太子猛然噤声,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顾昭自知这话对太子来说有些过于严厉,她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又换上了温柔和缓的语气:“现在确实有对太子不利的风声,但是太子未曾失德,岂有改易之理?群臣中效忠太子的人不少,他们也不可能让陛下易储。还请太子安心养病,切勿冲动。只要病好了,他们再抓不到把柄,当然也不可危及你的地位。”
太子将信将疑:“中宫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顾昭道。
太子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在揣测她真实的意图。
顾昭知道太子现在有如惊弓之鸟,不会轻易消除疑虑,又上前主动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安抚他:“顾家会全力支持太子,请太子放心。”
太子的眼神有些闪烁,不过最终他还是听从了顾昭的建议,再没提过这件事。
虽然暂时劝住了太子,但太子那日的话还是让顾昭有所警觉。太子固然过于敏感,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有人针对太子的可能。对方若果真以太子为目标,绝不会轻易退却。她得找机会和顾家人详谈,商量出一个应对之策才是。一个月后,顾昭求得皇帝许可,回顾家省亲。
抵达顾家才一日,白露便拿了一封信函给她过目,说是在门口拾得的。
信上并未署名,让顾昭颇为疑惑。拆信读了两行,她就猛地拢上双手。
“谁送来的?”她惊疑不定地攥着已被揉成一团的信纸,转向白露。
“信就放在门口台阶上,奴婢并没瞧见送信的人,”白露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怎么了?”
“信上说……”顾昭声音微颤,“太子意图谋逆。”
白露大惊,急急出门查看一番,确定四下无人,才返回顾昭身边:“这可如何是好?”
片刻之间,顾昭已有决断:“马上回宫。现在!”
车驾进入宫城时,顾昭忽然想起一事,召来团黄,吩咐了几句。团黄领命而去。顾昭刚回到皇后殿,团黄就急急忙忙回来禀报:“奴婢打听过了,这两日确实更换了好几处宫门的守将,而且都说是奉东宫的指令。”
“禁军呢?”顾昭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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