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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晓无奈,但奶奶发了话,只得辞别各位亲眷,由那陆家派来的人领路,带着几个家仆便去赴约了。
原本自玄武HB岸到秦淮河,要绕过玄武湖和小半个金陵城。但是现在却无需如此,因为封晓来时并未注意,其实那锁名桥是十字形的,而且西端直通一条新近开凿的河渠,蜿蜒南下,河渠名为封渠,既是说明由封氏一脉开掘,又有封锁镇压之意。顺着那封渠轻舟南下,倒也十分迅捷。
来到秦淮之时,已经掌灯,封晓站在小船船头,只见此时的秦淮又与白日不同。此刻封晓所乘之船便是那俗称“七板子”的小船,轻巧灵活,自封渠转入秦淮,也融入了穿梭的船河之中。白日的秦淮是繁忙的,运客的、运货的,都在为了生计而忙碌;夜里的秦淮河也是繁忙的,赶路的、游玩的,为了兴致的忙碌中又透露着悠闲。
两岸渐渐亮起的灯火,迎着幽暗的河水,恰似夜空的繁星,点点闪烁;河里画舫上的灯火也亮了起来,衬着河岸的倒影,仿若翠玉制作的冠冕上的珍珠,影影绰绰。
小船又行了一段,来至一处码头,等候在码头上的一个小厮,见到封晓等人到来,招呼了领路之人一声,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不一刻,领着一群人蜂拥而至。
小船太小,自容不下如此多的人,封晓心内本就对这次赴约有些抗拒,因此并无换船的意愿,就打算看他们如何。
来人多是青年,有男有女,衣饰华贵,显然是一群官宦豪富之后。为首一位女郎,背着灯光看不清面容,但那身量却是极为高挑,绑在脑后一条马尾,随着行来的步伐左右摇摆,灵动之意飞扬而至。众人来到近前,那女郎偏着脑袋打量封晓,见他背着手闲适而立,微仰着头,神色桀骜。
那女郎回头对跟随的众人低声交代了几句,也不用人扶,轻轻一跃,便上了封晓的小船。跟随而来的众人则呼啦啦涌入了旁边的一条画舫里。
没用人吩咐,两条船便解了缆绳,顺着秦淮向前驶去。
女郎来至封晓身旁,和他并排而立。刚才女郎在岸上之时,封晓背着灯火看不真切,只觉她身形高挑修长,但如今来到自己跟前,封晓才发觉高挑都不足形容女郎了。封晓的身量也算高的,按现代标准大约一米八左右,但女郎在他身边只比他稍矮,目测最少也有近一米七五的高度。这个高度的女子在古代真算是凤毛麟角了,古人多爱娇小柔弱,身姿风流的。像女郎这样的,比一般男子都还高的身形,实在是不讨当时的男人喜欢。但习惯了各色高挑女人在电视中晃来晃去的封晓,仅仅是诧异了一下,便恢复了自然。
真实感受到了女子身高,封晓反而有了些兴趣,借着昏黄的灯火,打量起女郎的面容来。这是个美女,只不过是按照现代人的审美观点来评价的,只见女郎脸型瘦肖,浓眉斜鬓,高颧凤目,挺鼻薄唇,竟带着古希腊雕塑中的立体美感。忽明忽暗的光线在女郎脸上留下蚀刻般的阴影,更增加了一份神秘。女郎被封晓盯着看,却并不慌张,仅仅是薄唇轻抿,更显高冷。
打量了一会儿,封晓也觉得如此盯着人家姑娘看,很不礼貌,尴尬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将视线投到了秦淮河上。
见封晓的视线转移了,女郎微抿的嘴唇放松了下来,嘴角不自觉的稍稍上扬。封晓初时的那丝诧异姑娘捕捉到了,但随后的表现眼中尽是欣赏,让女郎同样感觉差异。不说身高的问题,仅仅是自己这长相,不止一个人说自己天生一脸克夫相。记得当年自己及笄之时,也有人家托人请媒,但对方见了自己的面容,便都退却了。
后来陆源请了一位江南地区很有名的相师给自己女儿看相,结果那相师看完之后说道:“锋鼻狭脸、浓眉挑目、尖耳赤发、高颧薄唇,小姐将克夫的面相占了个遍呢。看来此生夫婿无望,即便真有人家敢要,只怕也是孤苦一生的命运啊。”说完也不收卦资,便飘然而去。这相师的话不知怎么的一下子传的满城风雨,巷闻街知道了,结果更没人敢上门来提亲了。虽然家世显赫,却因为这相貌没少遭人白眼,这却激起了姑娘好强的性子,自此便出入皆着劲服,不施粉黛,也不带首饰。每日出门与青年才俊相佐,竟以才学将一众才子佳人收服的妥妥帖帖。
但此刻封晓见了她之后,仅仅微一讶然,而且看来还是因为自己的身高,并不关自己面容的事。因此姑娘心下先是存了一份感激。用手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角,见封晓总是摩挲自己的鼻子,便说道:“你的鼻子挺好看的,别老用手按,按扁了就不好了。”声音既不清脆也不委婉,但是却带着特有的磁性,让封晓感觉骨头一酥。
封晓停了欺负自己鼻子的手,再次转头看向女郎,开口说道:“姐……姑娘想来就是陆家小姐了吧?”虽然这一世的封晓只有十九岁不到,但他前一世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活了二十七个春秋的,所以面对二十出头女郎,这句姐姐无论如何都叫不出口。
“我叫陆以寒,小字儿……”停了一下,一咬牙接着道:“小字儿安安……”最后两字竟几不可闻,如果不是封晓离得近,估计真听不到了。
前一世虽不敢说情圣,但也交了几个女朋友,加上网络影视中的借鉴,封晓此刻自然不会如榆木疙瘩似得不解风情:“以寒这个名字很好听,但大家伙都知道,不如我就叫你安安吧?”
刚才将自己的小名莫名其妙的说与了封晓,陆以寒已经双颊飞红,此刻听到封晓竟然打蛇随棍上的叫了起来,便连脖颈处都泛起了粉色。好在此时光线昏暗,封晓看不到而已。但这股子羞涩来得快,去的也快。不大功夫就恢复了自然,转头对封晓道:“那我叫你三生吗?”
“三生不好,家里长辈,亲戚朋友都这么叫,我有个号,叫乐音。你比我大,叫我乐音可以,直接叫我乐乐也成。”其实封晓哪里来的号,不过是临时胡诌的。
“我还是叫你乐音吧。”再大方也毕竟是个姑娘家,第一次见面,哪里好意思直接叫乐乐。“乐音,我听说过你,京里有名的纨绔,但今日一见,却又不同,到底哪一个是你呢?”
“都是吧!纨绔是我,上有穹顶遮头,不惧风雨雷电;左右有城郭护身,怎怕洪水猛兽;下有厚基垫底,哪管碧落黄泉。这样的情况,是个人都会纨绔一把吧。”封晓听到陆以寒发问,又像摸鼻子,但想起她刚才的话,生生又忍住了,假装从容的说道:“但后来又有不同,家父辞世,便如天崩地裂,穹落、墙倒、基毁。还怎么当个纨绔?所以如今也是我。”
“昨日我爹爹回家后和我说起了你,将你夸成了天神下凡一般,两封密报就让你证出了暗线,好生了得。我自不信,这才答应今日来见见你。”陆以寒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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