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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过后的一天薄暮,德瑞年扛着铁锹巡渠,发现建设社社长滕老九竟然将德园的水闸给堵死了,一点尿流子都不给。德瑞年向前找他理论,当即吼了他一句,“滕老九,水是大家的,你凭什么让大家的水流进你一家之田。你以为这是在解放前?你以为自己还是老大?你太霸道了!”
“德瑞年,你敢教训我九爷!”滕老九捏紧拳头,纵身跳进水渠旁边德园社的一块南瓜地,从南瓜地里拾起一把锄头,朝地面的瓜果藤蔓劈里啪啦一顿猛打。
“滕老九,你为什么破坏我社的南瓜田?”德瑞年追赶上来,怒气冲冲地质问。
“为什么,原因你自己知道。”滕老九拄着锄头把说,“你们德园的南瓜产量没有我建设社的高,凭什么浮夸,说产量超过了我们社,弄得我们没脸见人!”
“我们德园社的南瓜产量,就是比你建设社的高!”德瑞年说。
滕老九差点无语了,恍然想起来什么说,“就算你们德园的南瓜产量比我们建设社的产量高,我还是要剁你们社的南瓜藤。我姓滕,根扎在这里;南瓜生藤,根也扎在这里。一根容不下二藤,还敢在我老藤家的头上长草!它占了我们老滕家的风水,犯了我们老滕家的名讳,所以,我今天要砍掉它!”
“你,你这是胡缠蛮搅。你再砍我社的南瓜藤,我就要打你的人!”德瑞年扬起铁锹,向滕老九冲了过来。滕老九一拳打过去,德瑞年快速地闪开。
“滕地痦,我日你娘麻皮!”德瑞年气喘吁吁,持锹而立,骂道,“我不但日了你娘的麻皮,而且还日过你相好的蒋太太的麻皮!”
德瑞年这一骂,便勾起了滕老九对蒋太太肉欲的回忆,心里一股骚动,裆里一阵反跳,报复性地回骂道,“我日你娘麻皮,日你的相好的秦依依的麻皮!你晓得秦依依的娘老子是怎么死的吗?是老子和冯宝一设计害死的。那一年,秦依依的娘老子出于生计,向冯宝一借债买了船,下西洞庭湖捕鱼。我驾船躲在卢苇丛中,拖他们下了水。秦依依娘老子作鬼都无法还上冯宝一的债,冯宝一便拿秦依依抵了债。冯宝一见我帮他纳妾有功,便赐给我蒋太太。我搞蒋太太排在你搞蒋太太之前,结果还是你戴了我的绿帽子。你天生是个绿帽子,大活宝,哈哈哈!”
滕老九得意忘形,气极败坏的德瑞年照着滕老九肩膀就是一锹。滕老九取了个骑马蹲裆姿势,横起锹头举过头顶,将德瑞年的铁锹搁了开去。德瑞年使了个绊马腿将滕老九勾倒,同时自己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渠边。滕老九迅速地爬起来,朝德瑞年的天灵盖来了两锄头——然后夺过德瑞年的铁锹,斩断几根南瓜藤搓作绳子勒在了德瑞年的脖子上……
德瑞年就这样被滕老九勒死了,死时的样子恐怖极了!脑浆外迸,眼珠外翻,舌头外垂,屎尿洒在裤裆里。阎王爷派小鬼拿锁链去拖他的灵魂,拖到跟前,见他一身发臭,两只眼睛因为一生负气和好斗而变得
凌厉凸兀,便将他派往泰国、马尔代夫等地,去应付那里的哗变,处理那里的粪便和子弹壳。
他死于社会运动,死于浮夸虚荣,死于恶性竞争与强横愚昧,死于生命的苦痛与卑微。从1958年到1961年集体食堂解散,光本地外逃的户口就达20多家,一些老人因饥饿诱发浮肿病相继离开人世,3个作业组270多人仅剩下190人。当然,灭他的滕老九也成了他的殉葬品,与他一起受死,被火速赶来的基干民兵当场击毙。
德凤祥主持了德瑞年的丧事,因为过节,多年来没同弟弟说话的兄长为亡人守灵,为亡人哭灵:
“德瑞年啦德瑞年,你这一生太不幸了!你想光宗耀祖,好不容易寻了个落山,可是对方是土匪,给你头上扣了一顶绿帽子……你想扬眉吐气,好不容易寻了个主子,可是对方是汉奸,给你留了一世的骂名……你想拥有妻室儿女,老婆孩子热炕头,等好不容易有了个女人,可儿子是别人的,泼给你一盆冷水……你想圆圆美美,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可是女人是别人的,留给你一个空穴……你生不如意,死不如意,德瑞年啦德瑞年,你死得好悲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