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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百花倾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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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流香河下的龙王果真大宴宾客,所请都是附近井水、泉水、溪水和河水里的小神小仙,席上言谈甚欢,轻松愉快,均为各地轶事,乃至旱涝情况。

湘竹见他坐在龙座上,被一道清澈的水帘隔着,大笑道:“我等小神小仙,管理水域虽狭窄,但比大神大仙反而活得轻松,不用伺候天帝,也不像海龙王责任重大,心系天下,只在这小水域里,逍遥自在,浪荡江湖,便颇为自得了。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就算江河自干,我们也可去往别处,哪里不是一样,只要别让我管什么天下,甚至不管施云布雨。”

“是啊,我等只爱闲适,什么天下大事,四海战乱,都不爱管,就喜欢听传遍江湖的闲话,种种趣事,奇闻怪谈……”那些水族小神小仙都附和道。

湘竹忍不住想问,如果有的地方干旱甚为要紧,死了不少鱼虾,或者有的地方洪涝,淹死了不少百姓,这该怎么办,但那些水族闲适之徒,提到旱涝都觉得事不关己,生死有命,旱涝由天,并不商议自我规整、治理协调之法。但他答应龟兄不擅自说话,只好沉默。

水中龙王又说:“今日请诸位来,倒不完全是为了闲谈,而是我得了一件奇宝,为一只砸不碎的白玉杯子,上面刻着一条龙,环绕着整个玉杯,首尾相连,正好护守住这白玉杯子。你们看看,可知道这是什么宝贝?”那玉杯就被虾兵们拿去传给诸仙看,可惜一众小仙都称极为普通,疑惑它是否真为宝贝。

水王龙王颇感失望道:“你等窄居水中,听过了不少闲事,却没什么见识,也许与所在界域狭小有关,看来凡事有利有弊吧。谁都知道,天下的财富宝贝尽在龙宫,我得来这玉龙神杯不易,可惜却无人赏识。”

玉杯被传到乌龟手上,他就摇头晃脑赞不绝口道:“果然是好宝贝,龙是护宝神,玉是天下贵器……”他将桃花瓣扔入杯中,又往里面倒酒,端着杯子,慢悠悠走上前道:“小的要献这桃花酒给龙王小酌,听说桃树仙也被邀请来,不知到哪里去了?”

湘竹正欲呛呕而出,忽见玉杯中精气缭绕,四周现出杯身上的龙影,对他低吼道:“你进来做什么?这不是寻常杯子,乃凝聚世间财富,是化现而成的神杯。”

龙王点头拈须道:“之所以请桃树仙,只因不久前天上选花魁,这桃花名列第三,故而我特恭贺他。”

众小仙忙问:“那天下名花中,前一二名又落谁家?”

“此事最是难定,都说花之色相艳丽,香气出众,世上再无可敌,因而她们彼此争竞激烈,这一二名尤难断决。俗称桃花开则百花开,桃花又主男女情事,故而坐收第三,即使如此,其他花仙也不乐意,说桃花瓣小易落,随风飘零,花香也不过尔尔……均各恃姿色香气,争论不休。”

“后来如何?”水族仙人都伸长脖子,乌龟也停住不前,均感好奇。

“有个蝴蝶仙子说,佛陀说法时天降漫天花雨,不如这次众花仙降临凡间,让世人品评,所受追捧最高者,即为花魁,次则为第二名,桃花位次不变,毕竟是众仙选出的。花神就说这不失为一良计,但是百花降下,以何为令?蝴蝶又说,有个佛子吹箫出尘脱俗,如同佛音,我会转告给他,让他在凡间百花会时吹奏,便可为令……”

“啊,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要等到百花会时,才知花魁归属。”众小仙们叹息遗憾道。

湘竹听见,揣想小蝶借因缘转告给他,不由欢喜,她在天上为仙灵,心里也是眷顾我的。

扑登一声,乌龟突然被撞倒在地,玉杯里的桃花酒倒出。“呵呵,玉杯无恙,果然是神杯。”乌龟忙拾杯起身,对湘竹眨眼,逢迎龙王道,又转过身揪住那撞他的叫嚷,“喂,桃树仙,怎么来得那么晚?”

桃树仙面向龙王躬身道:“启禀龙宫之主,在下久驻陆地,不服水性,刚到龙宫难免有晕呕之症,就去求医官赐少许镇静的药丸,奈何……他嫌小仙没有赂品奉送,借故拖延不给,以致来迟,失礼了。”

龙王怒道:“这些小鱼小虾的职司,平时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贪得无厌,竟至于对宾客都收受贿赂,水里风气越来越差,让我颜面何在。下令把医官打出宫去,抛尸岸上!”

那医官是个鳖精,被打时痛骂龙宫之主才是大贪,这玉龙神杯是天地至宝,藏在海龙宫,却给他出海一游,不知道怎么带回,纳为己有,这龙宫中的大小兵将都知道。众小仙听到都羞赧起来,不敢看龙王。乌龟早趁乱将桃花瓣放在玉龙神杯中,用布包住抱着准备出龙宫,这时听见,就自荐驮着被打死了的鳖精游到岸上去。

“这死鳖给你带回去吧,可做药,延年益寿。玉龙神杯,你帮我保管,等龙王到处寻找不到它,死了心,我再来取回。隔了这么多年,我们还能相识再见,也是缘分,我好高兴,世上还有个朋友可惦念。我相信,你是个信诚君子,从你过去常给我读佛经,就知道了……”乌龟说完,又沉到水中去了。

湘竹因不食荤,就将鳖交给妻子,送到她兄长家里,以回报素日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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