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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三拔常年住在京城,守着海户司又与李之藻交往紧密,和保皇派官员以及宦官接触次数比较多,大致上对皇帝的性格有了些认知。
以他的理解,大明皇帝对宗教并没有特殊喜好,甚至可以说比较冷漠。之所以从太子阶段就主动结交欧洲传教士,且关系相处融洽,与其说是对宗教的宽容,不如说是私人交往上的礼尚往来。
即便如此,从利玛窦开始到他为止,两任耶稣会大明负责人都没有得到在大明境内广泛传教的许可,所有欧洲来的传教士都要仔细登记,没有司礼监颁发的特别腰牌和勘合根本无法在大明境内随意走动。
此时庞迪我以为机会来了,想趁机扩大耶稣会在大明的影响力,不能说太冒险,成功率也不会很高,保不齐还会引发皇帝的猜忌。
“……臣能不能问陛下一个问题?”
但皇帝的回复太出乎意料了,不光全盘接受还允许新来的传教士参与轨道建设,也就是说传教士们有机会接触更多大明百姓了。
不管是广州的教堂工地还是轨道施工现场,肯定会有成千上万的劳动力,而底层民众往往是传教的优先目标。这就有点太反常了,再看看皇帝那张总挂着微笑的脸,熊三拔决定冒险问清楚,否则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若是关于宗教的话题就免了吧,朕从来不回答,包括利玛窦。但可以送你一句忠告,便于以后长期交往。朕只喜欢与有价值的人合作,也只讨厌带来麻烦的人。
你也好、庞迪我教士也罢,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最好仔细想想所作所为会给朕和大明帝国带来价值还是麻烦,是价值多一些还麻烦多一些。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我们就永远都是合作者。”
不等熊三拔问出来,洪涛就把自己对待传教士的原则讲明白了。当年利玛窦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同样也没得到明确回答。不是不想回答,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朕压根儿就不信宗教,对基督教的警惕多过好感,时刻防范着你们这群传教士作妖?那不就成翻脸了嘛,再想利用传教士们帮自己做事,他们肯定不会心甘情愿。
广州,临江楼,一层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二楼却一片空寂,只有朱雀和黄见望在角落的小桌旁相对而坐,低声细语。
和几年前相比,朱雀稍微长了点肉,腮帮子不再内陷,但整体依旧消瘦。黄见望则要富态多了,隐约出现了两层下巴。不过两人的打扮倒挺一致,全是上衣和裤子,形制很像海军士兵,只是改成了青色。
随着新政在广东和福建全面铺开,工厂越开越多,与之相关的供货商、作坊和商铺也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生产方式的改变,让越来越多的从业人员也逐渐改变了生活方式和想法。
以往不被接受的衣裤穿法,随着工人必须穿戴工作服慢慢的被接受,进而影响到更多人尝试,结果形成了一种潮流,就像当年的胡服一般悄悄流行了起来。
尤其是与新政产业联系紧密的那部分人,在拿到新政的红利同时也有点爱屋及乌,对一切与新政有关的事务都会报以善意并乐意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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