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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卡莱雅思自由联邦,由多个北方民族与西部半农耕半畜牧民族组成的联邦国家,在高地人西之王庭覆灭于天灾后,曾在高地人铁蹄下瑟瑟发抖的散落小部族经由上百年的互相侵略、攻伐,渐渐演化为部落联邦制国家。
这个国家没有王室,各个联邦城或独|立部落推选出酋长成立联邦议会,大酋长即为最大部族之首,各联邦间信仰自由、经济政治独|立、只有面对外敌时才会真正地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对于传统国家来说,这种联邦部落制的国家是愚昧、野蛮、落后、不开化的,国王们耻于与所谓的大酋长为伍;但事实上,大酋长们对自己联邦内部的影响力和实际统治力度要远远高过不少国家的国王——联邦国家的统治结构太松散了,松散到教廷根本就无法玩那种自上而下宗教侵略的把戏;酋长们只在意税收的比例和奴隶的数量,并不介意他们的领民和士兵冲锋陷阵时会高呼天父至上还是为了大地母神;一个部落或联邦城市中教堂的隔壁可能就是本地神明的寺庙,人们在需要当地神官的祝福能力时也能高呼天父的名讳、但一转头又呼朋引伴地参加寺庙举行的廊会;父神的唯一性根本就不能让那些习惯了多神明并存的土著居民接受,应该被神所审判的邪恶巫术比如草药学之类,在底层民众们反而比神官们的祝福之力更有市场。
若按照神官们的说法,这种不敬神明的国家是迟早要遭受神罚的,至少隔着冈瑟平原的赛因王国上下就十分接受这种说法。但遗憾的是,自“拜恩惨案”引发两国冲突后十几年的战争下来,扎卡莱雅思自由联邦却没有让赛因君臣看到他们所期望的衰败景象。
大裂谷西面正面战场,多年的硝烟犁平了切斯特堡垒正前方六十度角内地面上凸出的丘陵,余下两侧高低不等的丘陵地带成了两军兵力纠葛的主要战略目标;自由联邦后方冶炼后逐年运送到前线的巨大钢架就堆积在二十里之外的谷地,只要赛因军队扛不住正面压力退到堡垒后方,自由联邦就能在一个月内铺设出绕过切斯特堡垒、直通大裂谷另一面的钢铁桥梁——没有了天堑大裂谷的阻碍,当骁勇善战的联邦铁骑踏上毫无防备的、一马平川的赛因国土,赛因王国的覆灭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南与伊夫利、埃琳娜在十名正职士兵的保护下绕过三座高低不等的丘陵,渐渐接近这一侧交火区域前线时,打头的副队士官忽然疾步后退、来不及说话、向队友们比划了几个手势;南没有卖弄过军部服役经历,但他是能看懂这种战场手语的,当即双臂齐伸、一左一右揽住伊夫利与埃琳娜、配合士兵们更改行进路线、快速奔跑出一小段路后跳进军方挖出的隐蔽壕沟里。
“诶?怎么了?”被南的胳膊压住肩膀的埃琳娜这工夫才反应过来,南松开她做了个噤声手势,情急之下他还真没联想到是否过于亲密之类的地方上去,现在就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了。
副队罗德尼上士下意识地比划了几个动作,南看了一眼后压低声音对两位伙伴解释,“侧前方三十米外有敌军斥候,共六人。”
埃琳娜与伊夫利乖巧地点点头,没有提出咱们人多为什么不杀过去之类的蠢问题;比划出手势的罗德尼上士一开始也没发觉什么不对,明白到南居然能认出军方手势后看向这个神圣骑士的目光顿时古怪起来。
当然,现在不是怀疑的时候,这位上士分配留下四人保护三名“平民”,自己带了五人跳出壕沟。几分钟后上面传来几声怒喝、凭空冒出一阵急乱脚步声;金铁交鸣声响了几下、又似乎有斗气之类轰击的声音响起,沉重杂乱的脚步声快速地向远处行去,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士兵从壕沟上方露头,并打手势让战友们带上“平民”跟他转移。
地形算不上复杂的浅丘陵地带中多了一些战斗的痕迹,罗德尼上士与另外三名士兵也不见踪影;但留下来的五名士兵并没有显露出惊惶担忧,带上三位“平民”继续前行。又绕过了几座丘陵前进几百米后,罗德尼上士与那三名士兵先后从不知名的地方冒了出来顺利归队;又走了不知多久,一行十三人来到一座看上去近乎有百米高度、但半片坡体都被轰得残缺不全的大型丘陵边缘,罗德尼上士绕到残缺丘陵阴暗面在一堆看似散乱的石块上敲击了几下,缠绕在坡体上的杂乱藤蔓植物间突兀地裂开一处拱形石洞,一名戴着头盔的士兵从里面探出头来。
步入这个挖在最前线的底下据点,南与埃琳娜都忍不住以手捂鼻——空间中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和汗臭让空气都似乎增加了几倍的重量,让步入其间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很快他们就顾不上这个了,看清内中情形后连伊夫利都面露不忍、三人不等此地的指挥官吩咐就走上前去开始做他们应该做的活儿——靠墙摊开的木板和草甸上躺了十几个伤势过重不能移动的士兵,有人的手臂齐肩而断、被鲜血染透的衣服都开始发黑;有人半边身体不翼而飞、依靠身为武者的强横体质维持着最后一口气;有人似乎是拖延得太久、脸上已经看不到生气——无论是南还是伊夫利、埃琳娜,都没少见过死伤,但这种只剩下苟延残喘之力的严重的伤势如此多人一起出现,确实太过震撼。
“敌军斥候绕到了我们后方。”罗德尼上士没工夫去管别的,进入地下据点后找到此处的士官、与他同队的另一名副队波文上士,简短地讲述了一下来时的遭遇,在下属战友们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本士只剩下我们一队和三队还算整编,其他两队都打残了……士长有没有提过我们时候能下去整修?”
一个士的兵力打残了近半,仍然被放在第一线确实说不过去;但波文上士却并不敢给出确定的回答,即使他与直属上官的士长是亲兄弟,“士长那边……还没有消息。别想太多,罗德尼,列长大人并非不知道前线压力。”
队官多由资深士兵担任,士长级别就得是正式的军官了,到了列长一级,最低也是上尉——那是有资格参加军事会议的。
罗德尼上士对波文上士的回答并不满意,但他也明白……他们这个一队里能跟军官群体关系深一些的也就是这个同僚,队长本身只是个资历较深的老兵,压根得不到上面通气。
豪斯曼上将到任后大力改革切斯特军,师、团级别的高级军官她一时动不了,但列长、士长、队长层级几乎被她清洗了一遍,换上的都是真正有资历、有能力的底层士官、军官;但即使如此,沉疴多年的弊病是没办法那么快就消除掉的,新近提拔上来的军官在度过最初那段惊喜交加的失措彷徨期后,也难免有样学样地模仿旧式军官的德性——打官腔、在下属面前莫测高深、按喜好和偏见安排人事等等。
人脉浅的长官在上司那儿得不到青眼,带来的问题往往就是被压榨利用到极致、个人及其下属本身的利益难以得到保证。波文上士的大哥升任士长、获得少尉军衔,但底层士兵出身的他确实没有够层次的人脉,他们这一士的四个小队自然就得面对“不公”。
波文上士只能稍微透露他的大哥正在努力地打通与列长的关系网,但他确实不敢做出任何保证;他们这一小队能在自家大哥的庇佑下稍稍保存实力,已经很不容易了。战友难看的脸色让这位同样年轻的战士心中不悦,不过他明智地知道意气之争毫无益处,尽力缓和气氛、扯开话题,“二队的防线出了很大漏洞,估计他们也没有余力遮蔽战场,才让敌军斥候钻了空子。稍后,我想我们应该与队长联合打一份报告,请求让民间佣兵填充二队的缺额。”也就是隐晦地提醒上方:他们这个士已经到了不得不补充兵力整修的时刻。
这算是最消极的抗议了,只是除了这么干,他们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罗德尼上士蹙着眉头不太甘愿地点了点头,颇为烦躁地别开头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嗯?”波文上士惊讶战友的脸色,顺着他的目光转移视线,也陷入了呆滞。
不只是他俩,其他的士兵也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怔怔地看向伤员休息的角落——那一排木板和草甸前插|入了一溜儿婴儿手臂粗细大小的图腾柱,构成充满原始意味的兽人族图腾阵法,一阵阵暗淡微光从图腾阵法上泛起;萨满祭司埃琳娜与德鲁伊血统的熊族少年伊夫利一左一右端坐在图腾两侧,土黄色的萨满先祖之力与翠绿色的德鲁伊自然祝福之力交相辉映、散发着让人发自内心感觉舒适的柔和气息,与图腾前方那个浑身散发着纯洁圣光的光团和谐地融合成一体;光晕般的圣光一层一层地漾开、整个地下据点浑浊的气味被荡涤一空、阵阵清爽气息让人精神焕然一新,如同得到新生。躺成一排、无法动弹的重伤员们那沉重的病痛气息在三股祝福之力的倾天之势下节节败退,已出现垂危迹象的士兵若有若无的呼吸变得稳定且安详、新近受伤的士兵还在冒着血珠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有几个缺腿断臂的重伤员甚至在温柔纯净的三股气息降身后挣扎着坐了起来,苍白的面孔上渐渐出现血气。
“……我的父啊,这是……这是我正在亲眼看见的事实吗?”教廷信徒、天父羔羊的波文上士看到这奇诡的一幕,坚定的信念几乎产生动摇——神圣的圣光与异教徒的邪恶祭司、自然邪神的诅咒之力居然能融合为一体为他的士兵带来强大的祝福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