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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若愿不清楚当年,贾云双用了什么方法说服贾中平,竟同意她一直留在贾府,快成老姑娘了仍未许过人。
但在天启正常女子十五岁前,父母双方已经订好一门婚事,只等及笄后嫁人。双十年华未嫁人的女子皆被称为异类,同贾云双一般年纪却无一门婚配的情况,实在少见。
起初祖母也生过探究之心,曾询问她有何难言之隐。后来贾云双给出的说辞是,她十五岁时出水痘,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脸上全留下了痘印,坑坑洼洼,面不忍睹。
当时女子的相貌何等要紧,毁了容自然相看不到合适的夫婿,大好的年华便如此蹉跎了。
后来也算她运气,从游医那得到一副方子,煎服后脸上的痘印渐渐淡化了。调养了两年,才渐渐能见人。
那时她已经是大龄姑娘了,家世不显,模样也算不上出色。寻遍了县里找不到好人家,索性彻底歇了嫁人的想法,一直呆在家里闭门不出。
等贾中平升职进京,京都里全是比渠荷县身家高出几个阶段不止的达官显贵,她一个商贾出身,幼年丧母的老姑娘,自然没人看得上眼。
一番经历听得祖母同情万分,想到这姑娘竟遭逢如此多的变故,也不忍心继续追问,戳人痛处。
贾云双自称出水痘的那些年,她人在渠荷县,地处偏远,那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即使有心想去证实,也根本无从查起,整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其实贾云双杜撰出来的悲惨故事,并不是无懈可击。假若当年的她尚且不到二十岁,便心死如灰不想嫁人,那后来又怎么会上赶着给父亲做继室?要知道那时候,跟她同龄的寻常妇人都已经做奶奶了。
这些谎言一开始就存在漏洞,只不过,当年的她对父亲要娶的妻子是谁根本漠不关心,以至于最后引狼入室,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一次,章若愿倒要亲口问一问,看看贾云双还能编出怎样一段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故事,来掩饰她处心积虑想要嫁入章家的事实。
贾云双一直维持的温柔笑容,在听到章若愿那句意有所指的“没人要”时,微微僵硬。
没人要?可不是没人要么?如果她喜欢的人愿意娶她,她又何苦凭白耽误这么多年。
“年轻时有过一段感情,只是最后有缘无分错过了。当初伤的太深,迟迟走不出来,现在年纪大了,只想平平淡淡走完下半生。”
贾云双沉淀了一番情绪,将那些过往几句带过,那种千帆过尽的沉静,给她的话增添了足够的可信度。
如此情真意切的情感表露,让在场的人都自发联想到,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爱而不得后,转而甘于平凡。
却没有人想到,一个平凡的女人爱而不得后,变成进击的继母,为爱疯狂,才是贾云双最真实的写照。
“这么说,贾阿姨心有所属,并且那个人不是父亲?”
没等贾云双回答,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却一直没看到自己想见的场面,崔琴有些心急抢先插话,毫不犹豫给火药味十足的气氛点燃了导/火/索。
“愿儿,现在可不是听你贾阿姨聊情感经历的时候,到底想不想她给你做后妈,大家可都等你表态呢?”
章若愿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冷笑不止。此时此刻崔琴故意把事情的症结点出来,虽然场面上不好看,却是在变相逼她同意。一旦她松口,这件事就算板上钉钉了,假使她不同意,不顾长辈殷切干涉父亲再娶,免不了落个不孝的口实。
而祖父祖母显然也想知道她的看法,所以这时候统一持观望态度,迟迟没有阻止崔琴的口不择言。
有个一天不找麻烦就不痛快的二婶,章若愿简直心塞到一定地步,刚想四两拨千斤驳回。这时一阵清润嗓音率先接过话头,先声夺人。
“二婶这话真是没道理,作长子还没发表看法,您问小愿作什么?”
紧接着挺拔俊逸的章怀豫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他眉目疏朗,眸若寒星,脸部线条精粹而分明,行走之间专属于精英的强势气场扑面而来。干练磊落,叫人不敢小觑。
章怀豫依次与坐在上首的几位长辈们打过招呼,目光最终落定在崔琴身上,不紧不慢道。
“平心而论,我们兄妹三人自然是希望父亲能找个伴,陪在身边,免得他年老无依。
但想和不想与究竟适不适合,又不是匆匆见过一面便能看出门道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仅凭眼缘确定,未免太草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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