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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盖头落下,露出一双明亮的秋水眸子,眉若笔画,鼻翼秀美,原不知那些人说的樱花唇瓣,今儿自己真真瞧见,才是信了。虽然新夫郎低着头,且着了淡妆,依然能看清出本来的轻灵模样,真真是宛若山中翠竹,清新自然又挺拔坚韧。
恰巧新夫郎抬起头,烛火照耀下,安阳脑子忽的一下炸开锅。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明明之前从未见过,原来竟是那日在糕点铺子偶遇的小哥儿。是了,一定没错,那对刁难他的夫夫,定然是木府二哥儿两人,他说的话那么明显,自己竟没有听出来,就在旁边只顾着看人,白白让自家夫郎受了屈。
想到那对夫夫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再想想小夫郎一身破旧,默然不语的样儿,安阳的心有些疼,明明可以帮着小夫郎出口气,就差一眼的功夫,错失了一个好机会。心中暗想,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不然即使是首富,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多的是招,神不知鬼不觉的整他一顿。
回过神来,安阳没有贸然出声,见小夫郎静静地瞧着自己,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安阳清了清嗓子,挖了挖袖子下的手心,开口道“那什么,你坐了这么久,也饿了吧,咱先吃点,刘阿嬷刚端进来点饺子。”说着,将饺子端到跟前,拿起筷子,递了过去。
木清见他有些颤抖的手,没有反驳,张开嘴,刚要一口,却发现这饺子是生的,不由得开口“生的。”安阳头一次听见小夫郎开口说话,只觉得珠圆玉润,一串骊珠,心都酥了,那里听的见小夫郎具体在说什么,直到木清再三说了几次,安阳回过魂来,才知晓这饺子竟是生的。陡然想起刘阿嬷端饺子,进来时叮嘱的话,安阳有些赧然,这刚娶媳妇,就惦记上生娃子了。
不过总是一个好的寓意,安阳便没有推却,跟着惯例走。安阳是听刘阿嬷说,才知晓这里面的文章。木清一个没成亲的小哥儿,又没有亲阿么在旁教导,哪里懂得这些,只以为是今儿太忙,伙房的人匆匆忙忙端错了东西,也就没有多想。
安阳看着小夫郎无辜的眼神,擦擦额上的汗,吁了口气。轻轻拿起桌上的两个小酒杯,倒满酒,交给小夫郎一杯,两人没有说话,交错着手喝完了交杯酒。放下杯子,安阳望着小夫郎有些酡红的脸,心想不愧是我媳妇儿,喝了酒都这么好看,真是赚到了。
木清喝完酒,静静地打量着,坐在对面桌旁的安阳。这人生的很白净,一袭大红喜服,不仅没有添一丝阴柔,反而衬得更加阳光俊美。全然不像木柳儿说的那样,自家夫君是一个乡下粗鲁汉子,泥腿子。这人内敛光华,肤色白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大家公子,看来这传言也不尽然。
自打听说自己被官配,木清从未想过将来的夫君,竟是如此令人出乎意料,全然没有传言所说是一五大三粗的莽夫,反而挺拔英俊,木清心情不错,毕竟哪个适龄的哥儿不怀春,谁都想找一个品貌兼修的汉子,大家都是凡人,木清也不免俗。
想想这人将自己从木府门口,一把抱起,牵着自己的手拜堂成亲,小心翼翼扫去床上硬物,只为自己坐得舒服,还有叫人端来的鸡汁面,以及刚刚掀开盖头时的呆愣,给自己夹饺子时,漏出的那么点小羞涩,木清的心里暖暖的,很舒服,不由得笑弯嘴角。
小夫郎自进门还没这么表露过自己的情绪,安阳望着媳妇灿烂的笑容,只觉得前半辈子都白活了,现在才知道原来烟花绽开空中,心里激情涌动,是如此奇妙的感觉。怪不得人们说这娶了媳妇的人,才晓得这个世界有多精彩。
木清看着安阳想开口,却没有说话的傻样,决定给这呆子一个机会。盯着安阳开口道“既然你我已成亲,便是夫夫,不用如此拘束。”安阳听着小夫郎开口,也有些暗怪自己大惊小怪,明媒正娶娶得的媳妇儿,心虚什么,没什么好怕的。
安阳握了握手,望着眼前小夫郎俏丽的脸,不争气的吞吞口水,结结巴巴的道“你若不介意,我叫你清儿吧”木清望着安阳有些局促不安的脸,这次是真的笑出声,调笑道“你是我的夫君,自然没什么不可,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安阳嘭的一下全身都红了,穿着大红喜服,简直就像煮熟的虾子。木清发现夫君还有些小害羞,心里有些痒痒的,真是让人看着也想欺负。木清平平淡淡的过了十几年,短短一天就叫安阳勾起了内里活泼的心思,升起逗弄人的想法。
不过未等木清说些什么,安阳磨磨蹭蹭的,自觉地坐在了床边。大床铺上棉花本来就很柔软,原来不觉得,直到自己身旁的一角塌陷下去,木清才明显感觉到这个床实在是太软了,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虽然刚刚还想戏弄一下这人,可真的离这么近,即使脸未对着,还是觉得连呼吸都开始炙热起来。
两个人都不敢随便乱动,老人们体谅两个小的今日成亲,实属不易,将想要闹洞房的小子们,统统赶回家,院子里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见心跳的砰砰声。原是一番好意,可两个小人遇上这事,都有些羞涩,气氛一时变得尴尬又甜蜜。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安阳沉不住气,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镇静,慢慢转过身子,搓了搓手,打算和小夫郎说说话。木清也有些想法想和安阳交流一下,两个人相互看看,还是安阳鼓起勇气先开了口。
“清儿,将你边上的剪刀递与我”木清闻言,拿起剪刀递过去,安阳咔嚓一剪子下去,剪下一缕头发,又叫木清向前走一些,做了相同的事情,木清不理解的望着安阳,安阳笑笑未语,将两缕发丝绕在一起,拿起腰间的荷包,准备放进去。木清捉住安阳的手,略有些含羞的道“我这里有一个刚绣好的荷包,那个荷包有些破了,这个本就是给你做的,你拿去用吧。”安阳被握过的手心有些烫,点点头接过来,放好后交给木清。解释道这是阿么家乡的一个风俗,两夫夫成亲当日晚上,要把各自头发剪下一些,绕在一起放好,预示着两人白头到老,一声不渝。
木清握着手中的荷包,明明只是装了几缕发,却觉得有些沉甸甸的。这或许不是值钱东西,但却是最珍贵的无价之宝,那代表着一个人的心意与承诺,承载着两个人的幸福与美好。木清没有说话,只是将荷包紧紧的收在怀中。
安阳无声地咧了咧嘴角,心里暗中做下决定,好好的过日子,珍惜小夫郎,一起努力奋斗,创造美好的明天。不过现在天儿也不早了,桌上滴下的蜡油与逐渐暗下的烛火,疲惫的身子,无一不在提醒着安阳,今儿累了一天,合该早些睡了,想必小夫郎撑了一整天,直到现在,身子也乏了。
不过原来是好说,这自己一个人睡,没什么顾忌,现在多了一个,虽说是自己媳妇儿,可两个人只能算是刚刚见面,还是很熟悉的陌生人。心里的悸动骗不了人,看见小夫郎,这心是砰砰直跳,但安阳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知道是怎么办。
都说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可安阳满手心都是汗,不知如何是好。烛光明明灭灭,不知又过了多久,安阳的肩膀都有些酸了,抬起头一看,木清早已靠着床柱睡了过去。也是,小夫郎看着就瘦瘦小小的,能撑到现在已是不容易,不过就这么睡过去,这是太放心了。安阳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又忧心忡忡,喜的是小夫郎对自己毫无防备,忧的是他这么不长心,以后可一定得看好了,别让别人拐走。
安阳打来一盆水,将小夫郎头上的发簪拆下,放在梳妆台上,又拧了把湿毛巾,给小夫郎擦擦手,轻轻地脱去外衫,把木清放倒在床上,脱去鞋袜。擦过小夫郎的脸颊,月光映照下,红红的喜被,娇小的人儿,黑色的长发铺散,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安阳仿佛被蛊惑了,只注意到那不点而红的朱唇,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的思考,轻轻俯下身,便吻了上去。软软的柔柔的,好像吃小时候最喜欢的果冻,安阳情不自禁的吻得更深,一声嘤咛,将他从中惊醒,回过神,立即移开双唇,可那里依旧烫得吓人。
安阳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望着床上的小人,苦笑着摇摇头,看来真的是陷进去了。虽然这才是第一次真是见面,可那次镇上的偶遇,早已埋下情愫的种子,随着时间一天天发酵,在安阳不经意间,它已茁壮成长,今日的惊喜是最好的肥料,一下子便使它开花结果,不过不错不是嘛。
望着小夫郎恬淡的睡颜,安阳觉得安心又甜蜜。既然爱了,安阳不是退缩的人,无论如何,定会让小夫郎抛却往事,爱上自己,幸幸福福的过一生,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识清自己的心意,安阳变得淡定许多,洗漱完后,上床亲亲小夫郎的额头,但愿你做个好梦,搂着老婆的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