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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从家里拿的?!”萧潇紧张,紧张到无法等罗晋把话说完。
“……”罗晋抿唇,呆呆的看着她。
萧潇静默如石。
罗晋呼吸一窒,某种可怕念头瞬间浮上心头时,忽然觉得背后一紧,浑身汗毛直竖,“你是说那酒有问题?”
“……”萧潇不动声色握紧掌心,却是什么也没说。
但罗晋明白了,原来六年前的那晚,萧潇之所以和钟皓寒上床,是因为喝的酒有问题,罗晋双手握成拳,指甲紧扣在手心里,越来越用力,“肯定是田继洲那个王八蛋搞的鬼,难怪第二天天不亮,他就和沈董去了夏令营,那是要去……”
捉奸两个字,打死他,他也不会说出来。
萧潇松开手,手心,竟是汗湿一片,目光落在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上,言语不着痕迹,带着诸多云淡风轻,“这事先不要让我母亲知道,因为我母亲沉不住气,一旦她知道了,肯定会咋咋呼呼,而田继洲这人城府太深,我们没有证据,他根本不会承认。”
“难道就这样算了?”
萧潇脸色苍白,目光恍惚,罗晋看着都觉得疼。
“狐狸再狡猾,它的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萧潇拿碗盛了一碗粥,默默吃起来。
吃完饭后,罗晋问她,“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你也知道,目前,沈家每个人都占据着沈氏的每个重要部门,而这些人又培养了各自的亲信安插在各个办公室里,我若想安排我的人进去,根本就是此路不通,田继洲等人又取消了沈氏下半年的招聘计划,他们这是要严加防范于我。所以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寻找沈家每个人的软肋和死穴,那个沈若洁是投行部的总监,好像有两把刷子,她今年也有27了吧,有没有听说她的男朋友是谁?”
罗晋一笑,情绪不明。
“笑什么?很诡异。”萧潇将罗晋给她弄来的沈氏内部资料装起来,放在包里。
“沈若洁确实是一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女强人,但她若是见了某个人,就会忘了自己是谁?”
萧潇一顿,很好奇,“哦?有这等事?这个人是谁?”
罗晋沉下眼帘,“钟皓寒!”
呃?萧潇不得不感慨钟皓寒魅力果真是无穷大。
接下来,她又问,“杨柳呢?”杨柳是沈氏的财务总监,萧潇要把她列为重点攻克堡垒。
“杨柳?”罗晋眸光不自然的一闪,唇角微勾,“等你需要她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萧潇也不勉强,站起来告辞,“好好休息,记得吃饭。”
罗晋执意要送她到公寓门口,被萧潇婉言谢绝了,人多眼杂,她不希望被沈氏的人知道,罗晋和她暗中有来往。
走进睿达帝景小区,抬手看了看时间,一晃已经快十点钟了,儿子放学后,给她发了安全到家的信息,同时告诉她,自己饿了会做东西吃,会把作业做好等她回家检查。
只要她说外出有事,沈微澜若要联系她,总是发信息,可能是担心打电话会打扰她。
保安队长远远看到萧潇,跟见了亲人似的,笑颜逐开的迎了上来,“萧小姐,您回来了!”
萧潇点头,心里却被那个“您”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保安队长年长她好多,却称呼她为您,难道这就是“业主就是上帝”待遇?
她当然不知道保安队长发现了她与钟董之间的小秘密:今天钟董亲自送沈微澜小朋友回家,直到现在还没从D座的一单元出来,想必是在等她回家,然后两人再做个那啥……什么的……
在保安队长意味深长的目光里,萧潇走进一单元,没注意不远处停放的黑色宾利,推开门,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明显地怔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钟皓寒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因为她进来的太突然,手指甚是还停放在电脑键盘上,语气僵硬,“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为了照顾儿子,他今天推掉了一个重要应酬,还把工作拿到她家里来做,可她倒好,这么晚才回来。
“请你搞清楚这是我的家。”关门的声音有些大。
“你还记的你有家?”钟皓寒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让儿子放学后一个人回家不说,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打个电话问问儿子有没有安全到家,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做作业,你就是这样当妈的吗?”
萧潇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辩,也懒得跟他解释儿子给她发过信息了,换了拖鞋,把深蓝色球鞋放在鞋柜里,走过来时,“你可以走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钟皓寒冷冷的看着她。
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丈夫在质问晚归的妻子。
萧潇轻轻一笑,冰冷的眼神凝视着钟皓寒,语气刻薄,“你是我的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钟皓寒,我看在儿子的面子上,不轰你出去也就罢了,你还蹬鼻子上脸,管起我来了,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
钟皓寒“拍”的一下,把合上的手提放在沙发上,站起来,眼神仿佛藏着冰,“我是没有资格管你,但你作为一个母亲,就应该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而不是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对儿子不管不顾。”只要想到沈萧潇有可能是和姚飞在一起,他就狂躁不安。
“……”萧潇嘴角僵硬,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在外面沾花惹草了?他又哪只眼睛看见她对儿子不管不顾了?
不错,她是没有像其他妈妈那样寸步不离的照顾儿子,但她肩负着外公的重托,也担负着太多的不甘心。
一时间,客厅里,气氛颇为凝重,最后钟皓寒放软语气,“后天我要带儿子出去。”
萧潇几乎是漠然的看着他,“后天我要带他回沈家。”
这是变相拒绝,就因为钟皓寒用了“要”,而不是“想”,看来他都决定好了,所以萧潇更不能让他称心如意,否则愈发嚣张跋扈。
钟皓寒看了她良久,眸色幽邃沉静,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去,“沈萧潇,你非要跟我唱反调。”
萧萧深吸一口气,偏头看向窗子,半晌才开口,“我一个弱女子,哪敢跟你钟董唱反调?你也太抬举我了。”
钟皓寒薄唇紧抿,眉梢抖动,似是挣扎,良久后,声音响起,却带着空茫感,“……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俯身拿沙发上的手提时,听见萧潇这样说道,“你让我考虑的事情,我现在就给你答复。”
沈萧潇在这时候说出来,只怕是拒绝了……有这种念头的时候,钟皓寒抓着手提电脑,因为太过用力,以至于骨节泛疼。
果然,萧潇看着他,眸色沉静,一如既往,“我拒绝你的结婚提议。”
心一下子沉入谷底,“理由!”某人声音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表情沉戾,盯着沈萧潇,眼神堪比仇人相见。
“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方式。”她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他,钟皓寒就开始管天管地管她了,如果两人真结了婚,那还让人活不活,所以萧潇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免得到时候欲哭无泪。
钟皓寒脸色沉郁地站在原地,却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说要和姚飞结婚。
眉心清寒的淡雅男子,明明是有话要反击的,但眸光微错间,收起了眉心残留的冷意,凝视沈萧潇时,眸色幽深如夜,俨然不复先前阴戾,“这话我就当没听见,我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抓起手提电脑大步离开,他开始同情自己了,第一次向一个女人求婚,却被拒绝了。
萧潇意兴阑珊的看着钟皓寒甩门而去,勾起唇角,要是沈若洁知道她拒绝钟皓寒的求婚,会不会跌破眼镜?
上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孩子,却见儿子闭着眼睛,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萧潇心里一咯嘣,脸色大变,“儿子,你怎么了?”伸手把儿子抱起来。
“肚子痛。”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会肚子……”话还没说完,沈微澜从她怀里撑起来,双手捂着肚子,溜下去,胡乱的穿着拖鞋,鞠着身子往洗手间方向跑。
萧潇跟着过去,沈微澜来不及关洗手间的门,正坐在马桶上皱着眉,见萧潇进来,马上说道,“……你先出去……”
她担心极了,可是越接近马桶,沈微澜也是咋咋呼呼,“哎呀,你快出去,不然,我拉不出来……”
萧潇出去后,就站在洗手间的外面,好不容易等儿子出来了,可是还没等她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子又捂着肚子跑进洗手间。
孩子拉肚子?!
这种现象,少之甚少。
萧潇太过敏锐,站在外面沉声问道,“今晚是不是钟皓寒带你出去吃东西了?”
沈微澜本来只是肚子痛,萧潇这么一问,他的头也开始疼了,完了,都怪自己的肠胃不争气,又要惹他们两人吵架了。
小家伙不吭声,证明她的猜测没错。
“他带你出去吃了什么?”这些年,除却在外面旅行外,沈微澜的一日三餐,基本上是萧潇在家里做的,今天孩子忽然拉肚子,肯定是钟皓寒带他出去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此时此刻,沈微澜能不说实话吗?
小家伙捂着肚子,皱着眉,说得断断续续,“……在、大排档里、吃了、烧烤……”
萧潇一听,肺都快气炸了。
“……妈妈,你别生气,是我想吃……”沈微澜在洗手间里,虽然看不见萧潇的表情,但知道萧潇一定很生气,为了不让萧潇找钟皓寒的麻烦,他将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钟皓寒带他去吃烧烤时还说,男人就应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今晚钟皓寒还让他喝了一口酒,但这事绝对不能让萧潇知道,否则,萧潇一定会去找钟皓寒算账。
这天晚上,母子俩人几乎没怎么睡,沈微澜拉肚子难受了大半夜,萧潇担心、照顾了一整夜,深夜十二点钟的时候,她想要出去买药,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
五年来,儿子感冒发烧什么的,她采用的都是物理疗法,不给儿子吃西药,更不打点滴,因为人的身体有自己循环平衡,药物会破坏自身的各种平衡,也会造成抗生素滥用或耐药的不良后果。
后来,萧潇上网查了十岁以下孩子腹泻的物理疗法,就给儿子进行倒推七节骨和摩腹,又用热水袋包裹干毛巾敷在儿子腹部和七节骨穴上,一个部位大约热敷十分钟,如此反复操作,又不间断让孩子喝水,直到凌晨一点多钟,沈微澜上厕所的频率才越来越少。
凌晨两点,孩子终于不再难受,睡着了,萧潇洗澡之后,躺在儿子的床上想了很多,再次想到钟皓寒的结婚提议。
她当然明白家庭、父母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
对于这点,她有着更深的亲身体验。
她喜欢和儿子两个人的生活,在英国,她负责赚钱养家,儿子负责健健康康长大,姚飞会利用休息时间过来和他们吃顿饭,或者带他们出去游山玩水,这样简单平和的生活真的很好。
可回到星海市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钟皓寒却将她和儿子的生活弄得鸡飞狗跳。
她不喜欢他的打扰,甚至可以说厌恶的,面对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但凡每个未婚女子提到他就会脸红心跳,但她偏偏是个例外。
这天晚上,她窝在儿子的身边做了一个梦,她从来没有梦见过父亲,但那天却梦见了,走在父亲老家T市的巷子里,她看着沿路青苔,路过一家院落时,父亲从大院里出来,要不是他静静的看着她,她根本认不出,萧文杰很年轻,也很英俊,就像从墙上的照片上走出来一样。
梦里,她默默的看着他,他察觉到了,他笑,笑容阳光温暖,“怎么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她低头用微笑掩饰眼中的酸涩,“你跟我父亲很像,他们都说他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家庭,都说他抛弃了母亲和我……”
说着,她竟然又想哭了,萧文杰温温地看着她,声音平和,“你知道哪个季节里尘埃最多吗?”
“四季都是一样的。”
他温温的笑,“可很多人都觉得夏天尘埃最多,因为阳光太热烈,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注定在光线里无所遁形。其实有尘埃也没关系,四季随时会有大风袭来,随便一刮,尘埃也就没了。你相信吗?时间会冲淡一切。”
她点头,只要是他说的,就都是对的。
太贪恋这个梦境,萧潇却醒了,是被闹钟给闹醒的,为了让儿子多睡一会儿,她按了闹钟,又重新闭上眼睛,想接上适才突然中断的梦,但泄气的发现:时不待她,就连梦,亦不脆软相待。
最后,怅然若失的起床,去给孩子熬小米粥。
吃完早餐,萧潇和沈微澜从一单元出来,看到迈步向她走来的杜枫俊。
“沈小姐,钟董派我过来送你们。”
杜枫俊真害怕沈萧潇会拒绝,见她一言不发的带着孩子上车,杜枫俊倒有些感激沈萧潇了。
在星海大学门口下车的时候,萧潇问,“我车什么时候可以修好?”
杜枫俊说,“我下午的时候,会把车给您送过来。”知道她是钟皓寒的女人,无形中,对她有了一种敬而远之,肃然起敬的感觉,至于心中那些骚动想法只能打包封存,深埋。
萧潇的目光划破九月空气,就那么落在了杜枫俊的脸上,“你们那天是故意追尾的吧!”
“……”沈萧潇这个问题问的太突然,也太直白,杜枫俊一时有些结舌。
萧潇发现他脸开始憋红时,推开车门下车,杜枫俊是钟皓寒的属下,肯定不会出卖老板说出实情,她也不想让杜枫俊为难,只要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中午,沈之歆打来电话,希望她明天回家过中秋节,电话里,还让她带着姚飞和沈微澜一起回去。
萧潇答应了,为什么不回去?
太多人希望她和沈家老死不相往来,她还真的不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至于姚飞,现在还不是和他出双入对的时候,不带姚飞回沈家,沈微澜就更不能带回去了,指不定沈家那些女眷会嚼怎样舌根?
流言蜚语她也就罢,反正这些年,她也习惯了,但不能污染他儿子的耳朵。
下午,杜枫俊把她的车从4s店开来,停放在校门口,把车钥匙放在门卫管理处。
明天是法定节假日中秋节,下午的校门口很热闹,不少情侣手牵着手,萧潇从校门口走出来,有人窃窃私语,有人会主动上前跟她说话,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萧潇没想到竟然看到了姚飞,这是姚飞自她到这里任教以来,第一次来接她。
他就站在那里,离她不过咫尺距离,那么近,却又好像很远。
校门口,来往学生好奇的打量着她和他,时年28岁的姚飞,颀长挺拔,穿着烟灰色衬衫,黑西裤,手上戴着瑞士名表,冷峻的脸,眉目如画,戴着修边框的眼镜,帅气又不失文气。
这样一个下午,时间静止,仿佛电影里惯常出现的镜头:男人英俊,女子绝色,四目相对,温婉平实。
“晚上一起吃饭?”阳光下,男子笑容堪似花开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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